门窗投在地上的影子，已经翻了个个。
一天了，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最后一缕阳光被挡在地平线下的时候，关向雪从床上起来。僵硬的身体扭动的时候，还会发出咔咔的声音。气息不太顺，嘴巴有点干，她想喝水。
可她刚一站起来，后腰一软，紧接着膝盖无法控制的一弯，整个人就跌在地上。
她不知道自己怎么了。
她尝试着从地上起身，胳膊撑着直起腰。
可是不行。
钻心的疼痛自后腰的地方传来，她根本使不上力。
外面的天黑了，小童没有来过。紧闭的房门把这里隔绝成单独狭小的空间，她看着对面那扇隔开的屏风，眼前忽然变得模糊。
房间里没有点灯，夜色渐浓，变得跟外面一样。
当外面的风把床帐与帷幔吹得胡乱翻飞的时候，房门开了。地上映出一个男子瘦高的身影，他撑着一把伞，忽如其来的闪电将影子照的忽明忽灭。
她的声音有些哑。“外面下雨了吗？”
门口的影子动了，向屋里移动，越来越长。
红树把伞收起来，嗯了一声。他看了一眼坐在地上的关向雪，并不着急先去扶她，而是抬手先把屋里的灯点上。他没有用法术，老老实实的从怀里掏出火折子，把灯罩打开点亮蜡烛，再把灯罩盖上。
他的动作不快，一点也不着急。
等他做完这一切，关向雪还在地上坐着。
他问：“饿吗？我带了东西来。”
关向雪本来不想说话，但她沙哑的嗓音并没有发出声来。她想了想，点点头。
不管如何，总是要吃东西，要好好生活。
门外的小童没有命令不会进来，尽管瓢泼大雨将他的衣服打湿，他也站在门口提着食盒撑着伞没动。听到红树开口了，他才放下伞进屋，一路留下湿湿的脚印。
“起得来吗？”红树看着小童把饭菜放好。
关向雪抬头望了望，她不想承认她不行。所以她就撑着胳膊硬是想从地上站起来，可是后腰很疼，像是断了一样，腰部以下没有直觉。
红树像是这会儿才注意到她行动不便，朝她走过来。
关向雪伸手制止。
“不用，我可以。”
红树停下脚步，就这样看着她不停的尝试。看着她疼的额头冒汗，不停的失败。最后一次失败以后，她趴在地上不动了。
“我帮你吧。”他说。
关向雪埋着头，闷闷的声音传出来。
“不要。”
然后她又撑起身，这一次她没有再尝试站起来。她用手肘和小臂用力，趴在地上向前匍匐着挪动，一直到够着凳子了，然后用手拽着凳子和桌子，慢慢爬起来坐好。
这时候她已经满身是灰，脸上也脏兮兮的。可她微笑着坐在桌子旁边，姿态优雅的拿起筷子，想先夹一块肉，又觉得需要先喝一口汤。
可是刚端起碗，就烫的她一撒手掉在地上。
啪的一声，汤碗和汤匙掉在地上摔成好几瓣，盛好的汤在地上溅射出不规则的图案。
她愣住了，然后又转头看红树。
“抱歉，还有多的碗吗？我很渴。”
红树自始至终站在旁边看着她，当她转过头跟他说话的时候，他抿了抿唇。
“有，我让小童去拿。”
她点点头，不得不拿起筷子先吃点别的。
她夹了一块肉，放在嘴里嚼了两下然后急忙捂着嘴，她伸了一下脖子，手还是捂着嘴。然后又开始咀嚼，接着重复前面的动作。
最后被红树一把扯开胳膊，侧头就开始吐。
红树脸色不太好，闪电的光更把他的脸照的白了几分。
“吃不下别吃了，糟蹋我的东西，还不如我拿去喂狗。”
他说话一点也不留情面，看着关向雪的面色又冷又僵。
关向雪吐完了，转过头叹了一口气。
“抱歉。”
“道什么歉？你欠谁的？”
她不说话了，她也不知道她欠谁的。
“欠那块肉的吧。”她说。
红树白了她一眼。
“神经病。”他没好气的拉过食盒，把里面还在保温的药碗端出来。“有病就吃药，喝！”
关向雪皱起眉。“苦吧……”
“没吃过苦？”
她默了。
“吃过。”
“那你废话那么多，喝。”
她接过药碗，仰起头一口气喝完，舌头被烫的发麻，喉咙里火辣辣的已经没别的感觉了。她把空碗放下，转头看着红树说：“喝完了，有奖励吗？”
红树白了她一眼站起身。
关向雪：“没奖励吗？”
红树扬了扬袖子，关向雪眼睛一闭就倒了下去。
“烦死了都，一个二个神经病。”他看着关向雪，一边骂一边往旁边走。对着门外喊道：“进来吧，要不等着我把她抱回床上呢？”
红树话音刚落，外面就进来一个人。他像是被雨淋了很久了，从头湿到脚。尽管进了屋，衣摆还在不停的滴水，像刚从水缸里捞出来。
红树看着就来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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