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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风雨晦69

文檀 2022-06-04

  “既如此,为何自虐?”

  沈意不解,想问个究竟。

  他没有回答,而是问道:“子俊认为,我性命几何?”

  沈意一怔,忙道:“怎这样问?”

  牧衡摇头,望向门外诸景,又问了句他从不敢想的话。

  “子俊认为,王上头疾,可能好转?”

  沈意答不上来,也不敢答。

  牧衡咳疾自幼就有,医者寻不到病因,难以根治。而刘期头疾,早在还是魏国公子时,就寻各处神医诊治,至今无药可医,甚至连缓解都艰难。

  时至今日,牧衡咳疾仍反复,频频咳血,而刘期头疾因日夜烦忧,已十分严重。

  良久,才听他道:“非我自虐,是魏国不能再等,也不能犯错。王上从不离军政,又要领军十万攻前秦都城,我怎能先避?”

  牧衡苦笑望手中伤口,遂问:“中军之策,出自谁?鹤行今日,可去议事?”

  沈意深吸了口气,颤道:“是王上……鹤行没来。”

  “有鹤行在,无万全策,不会先划分三军。唯有一种可能,此计本就出自鹤行口中,他现在已南下西攻。而我刚说的对策,恐怕早是他言,王上不曾告知我等。”

  他说到此处,已能确认心中所想。

  “子俊,你现在,可知这茶为何意?”

  沈意闻之,跪地颤抖,良久难言。

  不用牧衡解释,他已能明白。

  君臣二人皆生疾,都不能操劳过极,无药可医。刘期这杯茶让牧衡养身,就意味着,君王欲弃自身,为保全臣子。

  “他瞒了我们所有人,可我怎能受。”

  牧衡起身往门外走去,下阶时却难免踉跄。

  他曾有过贪念,让沈婉代行推演,感应双珠,欲与天道对抗,使咳疾不再复发,切实地惜过这条命。

  在想通刘期所为后,这条命就微不足道了,恨不能九死换君王万年无忧。

  沈意跟在他身后,眼中泪水几欲落下。

  “雪臣……演过王上的命吗?”

  “推演难断天命之人,若我能知王上性命,今日就不会去中军。”

  他说完,快步往外走去,压着心里翻涌的情绪。

  而这一切,在他见到中军帐前跪着的女郎时,被尽数摧毁。

  “你为何跪在此处?”

  沈婉望向他时,已有哽咽。

  “我煎药时,听到些话,就知你会来,所以先来求王上见我。”

  牧衡负在身后的手猛地一握,喉咙里生疼。

  “他如何了?”

  沈婉不敢答,帐前众人皆静默。

  牧衡不断深吸着气,在咳出血沫后,拉起她就往帐内闯去。

  “亭侯?”

  沈婉慌乱无措,想拦又不敢拦,只得跌撞跟他前行。

  君王又似铁了心,在两人步至帘门的霎时,将士们就已拔刀。

  “亭侯,王上有令,无诏不得进。”

  牧衡没动分毫,遂问:“死令?”

  将士们闻言手中动作一顿,面面相窥后,没能给出答复。

  闻讯赶来的谋臣们不知何故,见牧衡硬闯,吓得连忙劝阻。

  “不是死令,莫要再拦,再拦即为诛杀我。”

  一句话,止息众人言语。

  牧衡挑帘前,转身对她道:“沈婉,今日要劳你同我进帐,我不能受王上这样的恩。”

  沈婉喉中一哽,颔首难言。

  她明白,百姓是刘期继位后的执念,所以想在他来前,以民的身份劝慰。

  可听他这样的话,心中酸涩无比,倏地想到了鲜卑山一役。那时牧衡为报君恩死谏,而今君王为护他命,弃自身而不顾。

  两人未等进帐,宦官便不紧不慢地走出,有些惊讶帐前景象。

  “王上小歇刚醒,何故如此喧哗?”

  他见到牧衡,忙俯身行礼:“亭侯来的凑巧,王上刚言,要让奴去寻你,丞相今早就已南下,可解亭侯东攻困境。不过女郎等候多时,恐怕要先宣其觐见。”

  宦官话落,侍奉的奴仆鱼贯而入,一切照旧如常,没有任何不妥。

  连沈意都有些迟疑,步至挚友身侧,轻道:“雪臣稍安勿躁,或许是咱们想错了。”

  牧衡没有应话,望着身侧女郎,良久才道:“去吧。”

  沈婉随着宦官入帐,帘门落下的霎时,她就已然明了,听到的话语不能吐露,帐中君王,不欲告知他人分毫。

  君民相望,寂静无言,宛如回到太极殿初见,只是沈婉的颤,不再是惧,而是悲。

  刘期扶额叹息,强忍疼痛。

  “恶疾的事,不能言,否则军心溃矣……雪臣那边,孤大意了,你也需瞒,孤时日无多,不能再看他有事……”

  “怎会……”沈婉伏地哽咽,“王上万寿千秋,头疾定有良医能治,不必担忧亭侯,他之咳疾,已有好转。”

  “沈婉,孤非庸主,知道凡人总有生老病死,头疾化为恶疾,孤早有准备。只恨自身命短,不知能否看到天下太平……只是你要谨记,无论百姓还是大魏,可以无我,但不能没有这些良臣。”

  “婉不明,乱世仁君难得,谋臣良将诸国众多,我虽爱戴亭侯,也深知大魏不能无您。”

  刘期摆手,叹道:“非也,以民为本的国,君位仁心者可坐,刘家子孙定不负孤的教诲。奸佞小人只会使国家步前朝后尘,大魏百姓能无忧,全仗良臣辅佐啊……无论是谁,都是魏国子民,孤都应护,病情切记不可外传,否则大魏乱矣。”

  他没有再言,而是嘱咐道:“去见他吧,孤暂且无事,不要再面露忧虑。”

  沈婉张口欲语,最后却唯留三拜。

  若咳疾无因,是泄漏天机的反噬,刘期的头疾却是实病,如今变为恶疾,不知何时突发,到时将会无力回天。

  此等境况下,好像所有的话,都略显无力。

  牧衡再入帐后,刘期没有再瞒其军政,连推演也强忍未阻。

  日落西山后,他才从中走出。

  众臣不知原委,也未闻那些话,见事态平息不敢细究。

  沈意想问,可牧衡面无情绪,使他下意识的就认为,或许真的猜错了。

  一场将要被戳破的谎言,就这样被潦草隐下。

  *

  直至夜静深幽,衙署偏室里的人影,才在烛火下,有了轻微碎裂。

  牧衡斟酒入盏,面前饭食却纹丝未动,拂袖落盏时,仍有诸侯之威,绝色风华,看不出任何宣泄情绪的迹象。

  唯有一点,使他不露其意,也见其情。

  沈婉推门的霎时就知道,刘期没能瞒住他。

  从未饮酒的人独酌,何尝不是种自苦,身患咳疾的人不顾医嘱,也是自虐。

  她想着,走至他身侧跪坐,按住了他的手。

  “亭侯,不能再饮了,勿要再辜负王上心意。”

  牧衡指尖一僵,笑中蕴有苦意。

  “好,我不饮。”

  沈婉不知怎样劝慰,只敢悄然紧握他手掌。

  牧衡笑笑,感受着她手中的温度,只觉刚入喉的烈酒,使他四肢百骸都在发烫。

  “王上的意思我明白,大魏上下,无论臣子百姓,都不能接受君王患有恶疾的事,否则非但国内动荡,恐怕他国也会趁机攻打。但我……”

  沈婉怕他怪自身咳疾,忙道:“亭侯勿要再思……在王上言中,良臣百姓都要护,非你一人承恩,王上他……”

  “我知道……我只恨自己,不能替他。”

  牧衡说到此处,好像真的醉了,不断地咳嗽下,才极力藏好呼之欲出的情绪。

  他拿起案前发簪,递给了沈婉。

  “我还有些军报未看,你要不要留下来?”

  沈婉一怔,忽而有些错觉,他的语气中好像蕴有恳求,这根发簪成了情怯下的礼。

  偏偏又觉奇怪,其实他什么都不说,她也会陪着他。

  直到她看见发簪样式,倏地鼻子一酸。

  浮雪本落江山,在发簪上,却落于修竹。

  无论什么样的情,都使他不能言,甚至还苦着他心。

  末了,她强忍哽咽道:“嗯,我陪亭侯。”

  牧衡轻应了声,半醉半醒间,其实根本看不清军报上的字迹,心里也不知在想什么,唯能感受到的,仅有手掌间不断的暖意。

  沈婉没有再言,就这样安静地陪他。

  直到晚风将夏花吹进偏室,牧衡手中的军报陡然而落,他靠在墙上,阖眼似眠。

  沈婉并没走,而是缓缓依偎他肩,闻着他身上的药香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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