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是细菌性肺炎，要住院治疗。”江建军没将甄秀珠哭的事情说出来，她在梦里也流泪，心里很苦的吧？

　　他斟酌道：“我买了黄桃罐头给她，她吃的时候想起小时候的事情，应该是她的爸爸给她买过罐头。”

　　江蜜心领神会：“你说秀珠姐想家了？”

　　江建军点了点头。

　　“这种事我们不能自作主张。”江蜜低声说道：“今天腊八节。”

　　甄秀珠的情况，甄父心知肚明，快过年了，没有给甄秀珠打电话的话，说明甄秀珠虽然在他心里有地位，但是比不上他在京市的家人重要。

　　“小妹，我送甄小姐来医院的时候，看见刘大丫就在旗袍店外，她应该看见我和甄小姐了，会相信我是真的有‘对象’了，应该不会再缠着我。”

　　江建军低声道：“我和甄小姐不用假扮对象，就这么算了。”

　　“随你。”江蜜倒是很痛快：“刘大丫看见了就好，到时候她再缠着你，不用再讲任何道理，什么法子让她惧怕我们，便用啥法子对付她。她搅黄你的‘亲事’在先，你不仁在后，村里人没谁会说你的闲话。”

　　江建军抬手拨一拨江蜜被风吹乱的头发：“咋不戴帽子出来？外头霜风太大，容易受寒、头疼。”

　　江蜜笑着说：“我身体好着呢。”

　　转身，她进了病房：“你把自己那份腊八粥吃了，剩下的一份留在医院里，等秀珠姐醒来再吃。你有事就去忙，这儿有我守着。”

　　“我回家再吃。”江建军拿出一个饭盒，放在柜子上。

　　他拎着一个饭盒走到门口，关上门的时候，他鬼使神差地转头望去，只见原来熟睡的人，此刻睁开一双眼睛望着他。

　　江建军望着她氤氲着水汽的眼睛，手指攥紧布袋子，然后关上门离开。

　　甄秀珠盯着紧闭的房门，眨一眨眼睛，眼睛又干又涩。

　　“秀珠姐，你哪里不舒服吗？”江蜜看着输液瓶，还有四分之一的药水。

　　“我好了一点。”甄秀珠胸口没有之前那么疼，那么热：“我一个人可以的，你不用管我。”

　　“生病了，身边有人要好一点。”江蜜知道甄秀珠是温婉贤良的性子，这种性格的人很看重家庭，甄父做的事情令她心生芥蒂，成为甄秀珠的心结，但是她仍然很在意甄父：“快要过年了，你出院之后，回京市一趟？有些事情需要亲自去了解，如果是如你心中所想，你可以彻底死心，留在南县定居。如果是你的误会，解开心结之后，你便可以与你父亲团圆。”

　　内心苦闷的人，会衰败得很快。

　　甄秀珠离开汪源，过得也并不快乐。

　　只有放下心底的芥蒂，轻轻松松地才能过得快活。

　　甄秀珠没说话，爸爸说回京市之后给她打电话。

　　她算着他在办公室的时间，电话打到他的办公室，说不上几句话，他便又要忙着开会。

　　他只给她打过一个电话，还是在家里打的。他们没说几句话，便传来小男孩的欢笑声，清脆地喊着“爸爸”，然后那个女人扬声喊道：“老甄，吃饭了，你等下不是要带嘉宝去看电影吗？”

　　甄父说：“我记得的。”

　　女人催促：“快点啊。”

　　一问一答，夹杂着小男孩撒娇的声音，十分欢乐融洽。

　　甄秀珠觉得自己融入不进去：“爸爸，你快去吃饭，我还有事要忙。”便迫不及待地切断通话。

　　爸爸曾经说她是掌上明珠，所以起名叫秀珠。

　　那么小男孩是家里的珍宝，因此起名叫嘉宝吗？

　　只不过秀珠再也不是以前的掌上明珠，而是蒙了尘的鱼目了。

　　甄秀珠苦涩道：“我爸爸心里虽然有我的位置，但是与家里另外两个人相比，不是很重要的。我知道人与人之间，不能去比较，一旦比较便会失衡。可我无法不去在意，或许我就如汪源所说的心胸狭隘。”

　　“你的想法很正常，如果是我的话，可能会比你还要极端。”江蜜给她掖好被子：“过年的票很难买，我先给你买好，你如果去的话，那便直接拎着行李去。如果不去的话，这票再拿去退了。”

　　甄秀珠心里摇摆不定，没有拒绝江蜜的好意。

　　毕竟有些事情，的确需要去弄清楚。

　　“粥还是热的，吃两口腊八粥，就当过了节。”江蜜揭开饭盒盖子，舀一勺喂到甄秀珠的嘴里。

　　甄秀珠吃了一口浓稠的腊八粥，温热清甜的粥吞进胃里，一股暖意向四肢百骸涌去。

　　她感受到别样的幸福。

　　这寒冷难捱的冬天，变得似乎不那么难过，因为充满了人情味儿。

　　甄秀珠住院的这几天，江蜜一直在她的身边照顾。

　　直至出院的时候，江建军过来接她们。

　　他把一张车票递给甄秀珠：“这是小妹交代给你买的。”

　　甄秀珠看到面前的车票，抬头看向捯饬得很干净的男人，轻声道谢。

　　接过车票的一刹那，她下意识用手背蹭了一下眼角。

　　江建军瞥到她的动作，浑身顿时僵住了。

　　他给她擦眼泪时，她没有睡着吗？

　　这个认知让江建军五雷轰顶，他立马拎着皮箱，大步往前走，眨眼的功夫便看不见人影了。

　　甄秀珠愣了愣，询问道：“你二哥似乎不太喜欢我。”

　　“没有的事，他胆子比耗子还小。”江蜜送甄秀珠到旗袍店的时候，甄秀珠的皮箱在门口，不见了江建军的人影。她叮嘱道：“你如果去京市，告诉我一声，我送你上车。”

　　“好。”甄秀珠微微颔首。

　　江蜜与甄秀珠道别，便回了饭店。

　　经过报刊亭的时候，正好老板叫住她：“江老板，你来的巧，有电话找。”

　　“好。”江蜜走到报刊亭，接过电话：“喂，哪位？”

　　“是我。”

　　男人的声音夹着风雪传来，江蜜眉眼弯弯，勾唇问道：“萧厉，还有半个月过年，你要回来了吗？”

　　萧厉沉默片刻，而后说：“抱歉，蜜蜜，我可能年前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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