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护好你。我才知道你生病的事情，你现在在哪里，你赶紧回来治病。”
男人一向强硬的声音此时染上了一点沙哑。
南昭望着窗外的黑暗，一时不知道如何回应，只傻傻举着电话坐在那里。
“我吓傻了。南昭，那次，爸撞人的那次，我吓傻了。我亲眼看到那个人倒在地上抽搐。爸进监狱，这些年我也不好过。我总是做梦，梦到那天我们坐车的事情。”宋南枫的声音持续响着，“我有病。这些年，我一直都不敢面对。”
他的话勾起了南昭的记忆。那些面红耳赤的怒斥，拳脚相加的对垒……南昭握着手机的手紧到骨节发白。
“哥对不起你。你恨哥哥也没关系。”他说。
南昭深吸了一口气，终于开口：“还有其他事情吗，没有我挂电话了。”
尽管努力在维持镇定，但她的声音还是不受控制的颤抖了。
电话那边陷入长久的沉默，在她准备挂电话时，宋南枫又叫了她一声。他说：“南昭，我要结婚了。我有了个小孩，你知道吗，当我第一天在B超看到孩子的时候，我直接哭了。我从来没有觉得自己的人生这么可悲过。南昭……”
他的语气透着股慌乱和难以言喻的开心，可这些跟南昭又有什么关系？
南昭说：“所以呢？”
他似乎并未注意到南昭语气里的不对劲，自顾自说着：“我准备十一结婚，你可以来……”
“宋南枫！”南昭终于受不了打断他，“你知道这些年我是怎么过的吗？每到下雨天，我的肩膀就疼，你知道是什么原因吗？十五岁的时候你硬生生给我扯断，我好久才恢复。我这些年，一直活在你的阴影下。你现在跟我说这些做什么？”
“你觉得我会原谅你。宋南枫，我跟你说，我不可能原谅你，这辈子都不可能！”说到后面，南昭的声音不自觉拔高，“我最严重的那段时间，我得吃大把大把药，我在房间里打转，好几次自杀，要不是经纪人，我他妈早就凉了！我恨你，恨你和宋玉梅。你们毁了我。”
“宋南枫，我不会原谅你的，不会的……”最后，南昭只剩下无意义的重复，直到她感觉精疲力竭，掐断了电话。
她坐在那里，握着手机的手捶向地面，一脸茫然看着窗外，整个后背已经完全汗湿。
那些年少作恶的人，有些永远不会意识到自己的错误，而有一些突然有天醒悟，为了得到某些安慰，就来寻求别人的原谅。可一道伤口一旦形成，除了变成一道丑陋的疤痕，它根本就不会消失不见。至少，受过伤的人，无法让它彻底消失不见。
南昭开始剧烈喘气。她突然被一股隆重的慌乱席卷了全身。手机从她手里脱落，膨隆落在地上。她起身去衣柜里找药。
拿出药，她倒出来一把就往嘴里塞。吃完药，她还是焦躁不安。她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太闷了，闷的她呼吸不畅，她走过去一把将门拽开。
夜深人静。夜风带着些微的凉，吹在她身上却像是火在烧。她感觉全身都在难受。她不管不顾，冲进夜色中去。
她一路狂奔，不知道跑了多久。似乎有半个小时，或是一个小时。总之，当她面前出现一片漆黑的海时，她整个人已经精疲力竭。但那股难受还像是一只无形的大手拽着她，让她难以呼吸，全身上下都像是有无数只虫在爬。
她忍不住伸手去抓自己的喉咙。白皙的皮肤被她抓出一道道的痕迹。可这样还远远不够，她望着前面汹涌的海面，像是受到某种召唤，毫不犹豫地往里面冲去。
冰冷的海水很快就吞噬yz了她的小腿，还不够，她继续往前冲，就在她即将把整个身体埋进海里时，一只手里的手拽住了她。
她因为这个触碰尖叫起来。那人却一把抱住她。
“南昭！”她听到对方在叫他，但她已经完全失去理智。
她拼了命的挣扎，尖叫。那人用整个身体将她抱住，一边还在叫她的名字。
她开始出现痉挛的情况，张着嘴要咬舌头，那人直接将自己的手伸了过来。
她毫不犹豫咬下去，一股血腥味立刻弥漫了口腔。
她拼尽全力咬着，整个人还在发出难受的呜咽声。
那个人用力抱着她，用手堵着她的嘴巴，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声又一声叫着她的名字：“南昭，南昭，没事了，没事了。”
海水在他们周围汹涌，几乎要将他们包裹进去。
她听着海浪里那一声声低沉沙哑的叫唤，药物开始在她身体里起作用，加上海水的刺激，终于，她伴着那一声声的呼唤，像个迷航的人找到了旋转的灯塔，慢慢靠岸。
随着意识的回笼，她也看清面前的人。
是梁祈。
他抱着她，跟她一样，全身被海水打湿。
他的手依旧被她咬着，那对漆黑的眼睛近在迟尺盯着她。
染了海水的眼睛，幽暗深邃，却又饱含担心。
她曾经看过这样的眼神，那是好多年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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