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怪老虞前一阵留意他。

　　顾铎一时气性大, 后来冷静想想，也知道那些笔记不过看着吓唬人。作为被记录的当事人，他能拍着胸脯说, 自己现在浑身零件都纯属原装，没叫虞知鸿拆开改装过。

　　如果虞知鸿能从一早开诚布公, 把他身体上的异状坦然拿来问，顾铎甚至会不介意一起研究——好奇心人皆有之, 他自己也挺想知道, 这些天赋异禀到底是从哪根基因里冒出来的。

　　可惜没有「如果」。

　　不管怎么说, 看见朝夕相处的兄弟一笔一个「实验体」，他实在够闹心的。好像以前那些一块打闹的日子，全都是装出来的……就为了骗他身子！

　　想到这，顾铎气得牙痒痒，把社交软件翻出来, 找到虞知鸿的头像，点进去将备注从「室友」改成了「负心汉」。

　　他还顺带看了眼聊天框, 从他出门到现在, 统共快九个小时，还真是一条消息也没有……真是叫人更气了。

　　就这样抱着近乎赌气的心态，顾铎直接在网吧包了个夜，一宿都没回寝室。

　　第二天课上碰见虞知鸿, 他也熟视无睹，全当是一片空气在他眼前飘来荡去。这一节是全体学生独立驾驶、成队作战的训练，顾铎只管埋头带着队员分别检修模拟舱状态，然后一个个地推进系统插口, 起飞就远远绕开那些学霸扎堆的地方。

　　顾铎以往的指挥风格是见人就硬刚、刚不过就躺、能拿几分是几分。这局忽然改成苟着, 习惯了横冲直撞的队友难免憋屈, 叫苦不迭。

　　大家满肚子是疑问，又不想触顾铎的霉头，就去找韩秋岭。

　　奈何有些学渣连内线通讯都能拨错，蓝毛直接切进了队内语音，还毫不知情地问：“学妹学妹，能听见么……我八卦一下呗，咱们铎儿到底是怎么了？我看他今天从头到脚都不对劲。”

　　韩秋岭不想和傻子说话，伪科学地不想让智障因子顺着声音信号爬过来。其他人噤若寒蝉，在心里默默致敬。

　　“学长学长，能听见么？我提醒一下呗，”顾铎学着他的语气，懒洋洋道，“下回聊八卦前，先把你左手边第二个红色按钮拉到底，再选通讯往哪接。”

　　蓝毛：“啊。”

　　顾铎今天其实有点走神，刚开始一舵把大家带到交战，单纯出于不想看见虞知鸿的心态。不过被蓝毛这一嗓子喊回过神，他很快注意到操作台右上角的计分屏——上边的名次，已经远高于之前的任何一次训练了。

　　跃动的红色数字有提神功效，顾铎立马精神了不少：“没用的事下课再说，先把仗打完——今天试试新玩法。”

　　以前胡混乱玩，这些小青年臭味相投，谁生活费到账、当天能埋单，谁就是老大——除了邢慨这种脸上就写着「怂」字的。但是改编成队伍后，旧原则立马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变成了「谁成绩好谁才是老大」。

　　也就相当于统统被顾铎收归麾下了。

　　虽然谁也没有明说过这种事，但顾铎心里有数，也自觉担着责任。大家求及格过线，他就当一条粗壮的大腿，后来求上进，他也尽心尽力，方才不辜负朋友的信任。

　　但是今日这一课，彻底改变了顾铎努力的方向。

　　课程的计分规则，是通过击杀和存活两个维度来计算，且两者间存在加权。即活得越久，手里的人头就越值钱。

　　当然，为了避免学生消极对待，如果整场战斗的有效交火比率少于一定值，也会被判作零分。

　　因此，除去个别成绩拔尖的，训练中的学生也大多分为两种打发：一者是收割狂魔，只管进攻，哪里的人多往哪冲；一者则是苟命大法好，常常交火记录不多，但是全员存活到下课的概率极高。

　　毫无疑问，顾铎这队大多是走前者路线，进入战场就直奔交火中心区，能打多久是多久，看见形式不对，就互相掩护着全员主动下线，以免在课上来一次死亡体验，还得去校医院心理科随诊。

　　而今天的成绩持续上涨，无疑让顾铎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尽管开始浪费了些时间，他们在后期采取游击作战模式，分数还是以极快的速度呈几何倍增。

　　也就是俗话说的「磨刀不误砍柴工」。

　　开始的袖手旁观让负责观察的韩秋岭记录了相当之多的情报，也节省了不少的火力资源。

　　在这些基础之上，到了后期才能大杀特杀，在近千队伍之中，夺得前百名的好成绩。

　　“这有个进步很大的，让我看看……”萧屿校长在监控室看完，指着顾铎的小队，给出如是评价，“嗯？这一队不错嘛。有明确分工，有核心指挥；不消极避战，也不横冲直撞……总算是有一队的指挥官开窍了。不算学生会那些各个有点本事的小朋友，还有些早就配合好几年的实习期小油条，还真是没他们的对手了。指挥官是叫——顾铎是吧？难怪老虞前一阵留心他。”

　　而顾铎小队的成员也在出舱后沸腾了——他们之中的大多数人，别说全学院七个年级加在一块的前一百，就连本专业本年级那二三百人里边的的前百，都是以往难以企及的了。

　　大家站成一堆，非起哄地把顾铎抬起来。抬完以后，还意犹未尽地想要朝韩秋岭伸出魔爪。

　　顾铎哭笑不得地捞走这姑娘，说请大家吃饭，才算结束躁动。

　　如果按顾铎本来的想法，他气个三五天，没准就回去接着找虞知鸿吵架了——虞知鸿想来吵不过他，什么时候老老实实服软，之前的事情就算揭过。

　　但是打了这么个岔，他们一整队人的学习热情明显高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都几乎住在了训练室不挪窝，甚至从网上找出些古地球时期的兵法书开始研究。

　　倒是蓝毛对八卦比较孜孜不倦，又追问过顾铎，是不是心情不太好。

　　鉴于这档子事情和盘托出，容易造成误会，有损虞知鸿的名声，顾铎没多解释，就说是和室友吵了一架，现在看那厮非常不顺眼。

　　于是整队人马背着顾老大开了小会，会议主题是商量着干学生会的人一炮——主会人还是韩秋岭。

　　除了韩小学妹外，在座的大家都没少被学生会抓去批评教训，实属新仇加旧恨。尽管虞知鸿在的那一队成绩高居榜首，这些成绩飞速的学渣也有点膨胀，觉着完全可以硬碰硬一把。

　　第二天上课的时候，顾铎还完全不知情。只见后期游走到战火中心时，以蓝毛为首的全部队友忽然发疯不要命起来，把机甲开成宇宙碰碰车，电光带火花地朝着榜首那队飞驰而去。

　　顾铎：“……”

　　某些队长常常因为脑子不够有病而和大家格格不入。且连续加训再加训了好几周，他的理智也开始在罢工边缘反复试探——这位队长遂迅速做出了抛弃脑子的决定，也骤然拉满马力，瞄准了虞知鸿的所在。

　　两台机甲相撞的前一刻，顾铎只觉得肾上腺素狂飙，得用意念硬按着血压才不会三高。

　　他动作熟练地断线，睁眼出舱，刚踩上地面，脑子还在飘——就被迎面狠狠打了一拳。

　　“顾铎是吧？！”顾铎一时没看清对面的人影，只能听见他异常愤怒地嘶吼，“你发什么神经！我早他妈的就说，你们他妈这群天天违规乱纪的都是渣滓，我呸！恶心，下等，他妈的不要脸东西！”

　　方才那一拳大概是此人用尽了全力，哪怕顾铎踉跄几步抓住了模拟舱，也还是眼前发花半天，只能托此人叫得太大声的福，咬牙找对方向，回以更凶狠的拳头。

　　训练室里早乱成一团，有学生尖叫喊着什么，有老师维持秩序的声音，还有摔打声、金属碰撞的尖锐鸣响。

　　顾铎被吵得更昏沉，囫囵看见人影的时候，拳头已经挥歪，没打到脸，只打中那人的胸膛。于是他改抓住这厮的制服前襟，纵身一压，扭打成一团。

　　“你呢？”顾铎膝盖狠狠一顶，击打在他腹部，“一口一个妈，我看你就不是个东西！”

　　作者有话说：

　　眼看着快30w了，不知道40w字之内能不能写完啊跪了……

　　但是已经花心地开始盘算下一本了，除了预收那几个，不完全统计我已经在wb和亲友那里口嗨了五六七八个更。但应该还是要写完另一篇大纲文改文，老婆是A那个。

　　会有很大改动，不以现在的文案为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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