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望接通了江舒打来的语音电话。

　　几乎是电话刚一接通, 江舒的声音就响了起来：“我开了灯。”

　　江舒窝在被子里，她把被角严严实实地都压好了，整个人缩在了里面。

　　光亮其实足以驱散大部分的恐惧, 但是——

　　江舒小声道：“但是屋子里有一个梳妆镜。”

　　今天玩的恐怖游戏里, 就有一个镜鬼。

　　裴望指腹摩挲了一下吹风机的按钮，然后将它放在了桌子上，提醒道：“你可以拿东西挡住那面镜子。”

　　电话那端静了一会儿，他只能听见很轻的呼吸声。

　　江舒觉得裴望提的是个好建议，但是她不敢。

　　她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抓住了被子, 从被窝里探出了一双眼睛。

　　江舒深吸了口气，然后一把掀开了被子，冲进了衣帽间, 从架子上扯了件外套，将外套兜头罩在了镜子上。

　　裴望只听到了一片乱糟糟的碰撞声，然后小姑娘狠狠松了口气，轻快道：“好啦。”

　　江舒重新爬上了床, 用被子卷好了自己。她直挺挺地躺在床上, 把手机放在了耳边, 小声地喊裴望：“哥哥。”

　　裴望温声应她：“在呢。”

　　江舒和他汇报自己的情况：“灯还开着, 镜子也挡住了，我不是很害怕, 但是——”

　　小姑娘拖长了腔调：“开着灯我睡不着。”

　　裴望笑了一下。

　　他站起了身, 走到了书柜前, 一边找着自己需要的藏书, 一边轻声道：“那就把灯关掉。”

　　裴望安抚她道：“不用怕, 我会一直和你说话的。”

　　他找到了自己需要的书, 将它从书架上抽了下来，询问道：“要不要听我读书？”

　　江舒眨了眨眼睛。她犹豫了一下，和智能管家说了关灯的指令，然后她整个人钻进了被子里，回答道：“听。”

　　她有些期待地等了起来。

　　裴望的声音很快响了起来，他的嗓音温润，像是玉石相碰，带着点清凌凌的味道。

　　好听是好听的，就是读的内容熟悉得有些过分。

　　江舒耳朵贴着手机，仔细地听了一会儿，才终于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是《马克思主义基本原理概论》。

　　很好，很唯物。

　　江舒安详地闭上了眼睛。

　　裴望其实并没有读很久，他甚至没有读完马列的第一页，就听见手机那端传来了均匀的呼吸声。

　　他笑了一下，将书放回了书柜里。

　　语音通话还在进行中，裴望弯了腰，指尖很轻地点了点手机屏幕：“晚安。”

　　.

　　裴望是被闹钟叫醒的。

　　因为林元那边的洽谈有了进展，所以他不得不先去公司一趟，处理了一早上的相关事情，直到中午才有空去医院。

　　裴望到医院的时候，裴颂玉是醒着的。

　　大概是因为病痛，她现在的睡眠质量并不好，大部分时间都只能依靠止痛药来入睡。

　　裴颂玉披散着头发，面前摆了个平板。她低着头，很专注地在看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