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话原本不是应该在这个时候说，但既然你提到这儿了，我就跟你把道理讲清楚。”楚杭平时也不是一个非常爱笑的人，但这是陆羽歆这么久以来第一次见到他的眼中如此冷漠的样子。

　　“不是我‘带’你拿冠军，我没办法‘带’任何人拿冠军。”

　　“每年每个分区那么多支队伍，全世界那么多注册选手谁的目标不是那座世界冠军奖杯？”

　　“这是一项团队运动，能捧起那座奖杯的，只会是全世界最优秀也最努力的一个团队，是每个人都知道自己有四个值得信任的，能随时出现在你身后的，给予你全部帮助的队友的团队。”

　　“春季赛决赛还没有让你明白吗？”

　　“这不是你不能赢，是你还不配赢。”

　　楚杭说话的过程中，没有人敢出声打断，直到说完后，房间里依然是一阵漫长的沉默，陆羽歆有些担忧地环视了一下房间里几个小伙的脸，发现沈南也在看其他几个弟弟的反应。两人目光相接，沈南朝她微微点了下头，示意她放心。

　　楚杭最后的一席话让原本热络的场子瞬间冷了下来，三个年轻人的脸上或多或少都有些难看，尤其是单晨，陆羽歆在他低头拿外套的瞬间似乎看见了他红了眼眶。

　　沈南跟两人道了别，带着队员们会宿舍了。关上门之后的陆羽歆看见楚杭坐在沙发上，给自己狠狠灌了一口冰可乐。

　　说出那些话的时候，楚杭自己心里也并没有多好受，单晨打比赛的时间不长，年龄又小，想法多少会有些孩子气；加上他对楚杭下意识的依赖让他原本的天赋一直没有得到完全的激发。

　　一个职业选手的黄金期并不长，所以决不能够随随便便浪费天赋。

　　楚杭、沈南和教练霍磊光在假期过半的时候已经讨论过关于如何更有效地激发几个孩子的潜能，尤其是要如何打破单晨这种可以说是有些“容易满足”、“不够上进”的心态。

　　他原本不想这么早、在这种场合下说出来的。

　　但电光火石间，楚杭觉得现在把话讲给他听，也能在正式训练前给单晨留出一些自己的时间和空间去思考这个问题。

　　“这会不会对他的状态产生反效果？”陆羽歆脑海中再次闪过单晨红着眼眶的模样，那句来自自己队长的“不配赢”也许对他的杀伤力真的很大。

　　“不会，”楚杭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我相信他，他能做到的远不止于此。”

　　第二天醒来，楚杭收到了沈南微信发来的，昨晚单晨独自rank一夜的历史战绩。

　　波动很大，有好有差。看得出来他一整晚的心境都不是很平和，有些对战数据差到连匹配到的路人队友都不如。

　　但楚杭知道，单晨一定将自己那些话听进了心里。

　　那次之后没两天楚杭就收拾行李搬去了宿舍，两人又回到了微信交流宛如异地的恋爱日常。

　　假期结束的第三天，楚杭提前和陆羽歆约好，训练赛结束后一起去看个电影，陆羽歆算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先出发去俱乐部等楚杭“下班”。

　　她到的时候训练赛还没有结束，二队的小孩在客厅喝饮料，见她进来，指了指训练室。陆羽歆朝他笑着点点头，轻车熟路地踩着旋转楼梯上了二楼。

　　训练室的门关着，她没有推门进去，只是隔着透明的玻璃看着里面的五个人，从她的位置和角度刚好能够看见几个人的表情。

　　最靠近门的座位是沈南，沈南身边坐着单晨。

　　陆羽歆想起火锅聚餐那天的事，多看了他几眼。

　　不知道从哪里说起，但单晨给她的感觉似乎确实有些不一样了，但她不知道这种感觉应该从何说起。

　　想了一下但没有抓住头绪的陆羽歆将目光转向了坐在单晨另一侧的楚杭，几天未见陆羽歆盯着他的脸，不想放过他的任何一个表情。

　　这么看的话……

　　陆羽歆又折去看了一下单晨，然后目光转而回到楚杭脸上。

　　蓦得笑了。

　　她知道单晨到底哪里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原先比赛中，总是挂着一丝少年气笑容，喘息间还会朝摄像头眨眼的男孩子，如今看着面前显示器时，眼神中出现了和楚杭有些相似的东西，认真专注，又好像带着一点侵略性，比起之前的样子，多了些对胜利的执着和渴望，那是从一个跳脱懵懂的少年成长成为了能够为队友提供坚实臂膀的可靠男人的目光。

　　陆羽歆体会到了楚杭的那句“不止于此”的意思。

　　她想，不仅是单晨不止于此，接下来的夏季联赛和即将到来的世界联赛中，她相信ZEUS的脚步一定不止于此。

　　那座世界瞩目的冠军奖杯，他们离它又进了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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