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息单手放在他的肩膀处，“等你酒醒了，我们再商量，行不?”

　　褚庭灿缓缓前倾，直到把额头抵在梁息肩膀处，他一手紧紧攥着梁息的衣角，肩膀不停地耸动。

　　梁息拍着褚庭灿的后背，无可奈何地想，从某种程度来说，他和褚庭灿也算是同病相怜了。

　　梁息单手拿出手机，转身和褚庭灿一起靠在桌沿，他给褚京发微信：接到人了，放心。

　　褚京秒回：接到就好。

　　梁息：嗯。

　　褚京：明天回来，我们还没有谈完。

　　梁息：别谈了吧，褚哥。

　　褚京火了：你什么意思?

　　梁息：我们都冷静几天。

　　褚京：至于吗!不就说了你几句，你少女心吗?不兴说啊?

　　梁息：是我的问题。

　　褚京：闭嘴吧你!

　　梁息不再说这件事了，他回复：我会照顾好Albert的，你放心。

　　褚京：放个屁!

　　梁息收起手机，侧身时，他瞥见一个熟悉的车子从酒吧门前缓缓开过。

　　“真是他?”梁息往窗边走了几步，看清离开车子的车牌号码。

　　那是霍斯行的车。

　　梁息奇怪地想，难道刚才褚庭灿真的看到霍斯行了?

　　那霍斯行为什么不过来?

　　算了，先不管这些了。

　　褚庭灿和梁息差不多高，梁息将他拖回去废了好一翻力气，而且褚庭灿并不老实，一会儿要安德烈，一会儿要霍斯行，一会儿用中文骂骂这个，再用俄语骂骂那个。

　　次日清晨，梁息和褚庭灿在饭桌上大眼瞪小眼。

　　褚庭灿瞥了眼面前的白粥，故意岔开话题，他问：“梁息哥哥，我没来过这里，这是哪里啊?”

　　“也是我的房子，你先住这儿吧。”梁息面前放着一桶泡面。

　　褚庭灿奇怪：“你家不是那个小公寓吗?”

　　“这里离机场近，我有时候要出差，就近买了。”梁息随口道。

　　褚庭灿端着脸念叨：“奇怪，你有大房子不住，干嘛住那个小公寓?”

　　梁息：“…熟悉。”

　　“念旧啊。”褚庭灿总结。

　　梁息敷衍地点头：“是，我比较念旧。”

　　“我不是说念旧，我是说，念，舅!”褚庭灿开起玩笑来，“你思念我的舅舅嘛，念舅，对吗?”

　　梁息催促他：“你赶紧把粥喝了。”

　　“我不想喝这个。”褚庭灿把碗往梁息跟前一推，嫌弃道：“它闻起来怪怪的。”

　　梁息道：“酒后要吃些清淡的，这不白粥吗?味道怎么会怪?”

　　“那要问你嘞。”褚庭灿翘腿坐着，笑得很是鬼马可爱，“你是怎么把白粥做出这么怪的味道的?”

　　梁息打量他几眼，点头道：“看来你恢复的差不多了。”

　　“那当然，我可是战斗民族。”褚庭灿傲娇地扬起下巴。

　　梁息不然，他给了褚庭灿一个眼神，道：“就你昨晚那惨状，战斗民族?”

　　“战斗民族也不是千杯不倒的呀，关键在于喝多少会倒。”褚庭灿单腿坐在身下，半个身子越过桌面，笑眯眯地看着梁息：“梁息哥哥，我们比一比吗?”

　　“不比。”梁息抬手糊在他的脸上给他推开，没得商量道：“我酒量不行。”

　　“男人不可以说不行。”

　　梁息搅拌着泡面，敷衍道：“嗯，你行。”

　　“你无趣。”褚庭灿百无聊赖地坐下，哼道：“当心哪天褚京不喜欢你。”

　　梁息手一顿，没理会他，继续拨拉着泡面。

　　褚庭灿看出他不对劲，一边后悔自己嘴快，一边小心问：“你们吵架了吗?”

　　梁息道：“你喝粥。”

　　“嗐，没关系啦。”褚庭灿拿勺子舀了一勺泡面汤，搅拌进自己的白粥里，安慰道：“褚京舅舅那么喜欢你，你撒撒娇就好了嘛，实在不行，脱了衣服往床上一躺，男人嘛~”

　　梁息抬头，逗孩子一般地笑问：“你这招对霍斯行有效吗?”

　　“……”褚庭灿停住搅拌粥的勺子，随即轻松道：“你说霍斯行?好马不吃回头草，谁还在乎他啊?”

　　梁息极力憋笑，一本正经地看着褚庭灿胡说八道。

　　褚庭灿潇洒地喝着粥，“梁息哥哥，我劝你啊向前看，如果真和舅舅不行了，你就学学我，看开点嘛，两条腿的男人多的是。”

　　“学学你?”梁息似笑非笑地问。

　　“嗯哼。”

　　梁息拿出手机，点了几下后，一段录音被放了出来。

　　“呜呜呜～我不要你，我要霍斯行…”

　　褚庭灿的脸色顿时变了，勺子从他手里啪嗒掉回了碗里。

　　“他不理我了…嘤嗯…他怎么能不理我?”

　　“他也有错啊，是他先不够喜欢我哒嘛，他就是个…大坏蛋，呜呜呜呜呜X﹏X”

　　梁息歪头看着褚庭灿，打趣：“看的开哈。”

　　褚庭灿蹙眉拿起桌上手机，把录音按停了，他本想直接删了，但犹豫了下，还是按了返回键。

　　“你怎么能这样!”褚庭灿不满：“这是不是你合成的?我才不会说这种话!”

　　梁息吸溜着泡面，随口问：“你和霍斯行为什么分手?”

　　“呃…不重要。”褚庭灿岔开话题，道：“当务之急…是你和舅舅的事，梁息哥哥，我还真挺喜欢你的，除了你，别的舅妈我不认的。”

　　梁息严肃道：“当务之急是你的事，你家的人天天跟着褚哥，就是为了找到你，你到底怎么想的?”

　　“我不能跟他们走。”褚庭灿道：“但我得回去。”

　　梁息：“什么时候?”

　　“你要帮我?”褚庭灿饶有兴致地盯着他：“你知道机场有我家的人吗?只要我出现在那里，很快就会被发现。”

　　梁息：“我觉得我有能力送你离开。”

　　“这么帮我，是因为褚京?”

　　“一开始确实是因为他，但现在，仅仅因为我们是朋友。”梁息直接道。

　　褚庭灿微微挑眉，对梁息眨了下眼睛：“Cool!”

　　他又道：“你把我送走，不怕我舅舅怪你?”

　　“但拘束着你没用。”梁息眸色沉静，他不紧不慢道：“还不如由着你，看你要如何，再随机应变。”

　　褚庭灿笑了：“梁息哥哥，你说那么好听，不就是想让我欠你人情，说到底，你还是为了褚京，让我知道你们没有恶意，然后选择留在这边，是吗?”

　　梁息看着他不说话。

　　“不好意思，我习惯用最大的恶意去揣测别人。”褚庭灿一点也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他恶劣一笑，道：“但我是头白眼狼，养不熟的，你帮我就像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头的。”

　　两人的交谈虽然直来直去，但话里话外全是心思。

　　“没关系。”梁息神色并无波澜，一如往常的从容，他道：“这才是亲人，亲人之间哪能事事图回报，就像你舅舅对你，他从没要你做什么，对吧?”

　　他看准了褚庭灿最缺什么，然后润物细无声地奉上。尽管知道他在使心眼，但褚庭灿还是语塞了。

　　梁息前倾身子，靠近褚庭灿，循循善诱道：“其实你也清楚我们对你怎么样，你只是不擅长应对这种好意。Albert，你的生活不应该只有阿列克谢家的是是非非，你在中国的这几个月过得很开心不是吗?”

　　“当然，你有你的事情要解决，但总不可能解决一辈子，一辈子很长，你可以选择你喜欢的人，选择你喜欢的生活，你喜欢的工作。”

　　“过程可能不容易，但你知道，褚京总会帮你的，就算他是因为你的妈妈才帮你，但那又怎么样?这才是亲人，因为血脉相连，所以不能坐视不理。”

　　“世界上的感情，本来就没有完全纯粹的，你要权衡利弊，选择自己最想要的。”

　　褚庭灿的呼吸不自觉地快了起来，他明明知道梁息的用意，但不可否认的是，他被说动摇了。

　　“那你…对褚京舅舅的感情，纯粹吗?”褚庭灿难得露出迷茫的一面。

　　“很复杂，Albert。”梁息揉了把褚庭灿的鸡窝头，语气微沉又有些轻叹，“我只能这样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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