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缊看他一眼，说：“不大。”

　　谢墨屿不信任地一抬眉毛，说：“嗯？你恋爱都没谈过，还说这样的尺度不大？”

　　林缊靠在沙发上，笑了下，说：“说的好像你谈过。”

　　谢墨屿看他一眼，唇角微微一弯，很愉快似的说：“没谈过，不过我感觉，马上就要开始了。”

　　他要恋爱了？

　　林缊没继续问，只说：“那挺好的。”

　　谈不谈恋爱，那是别人私事。

　　谢墨屿却并未详细地对这个恋情话题做什么延伸，切了个话题：“我看第十三场，还有快结尾的第四十一场，有两段尺度大点儿的激情戏，要拍么？”

　　一般来说，假若拍一部电影是奔着拿奖去的，那就是想怎么拍怎么拍，毕竟国外尺度大，裸体都能过审，那点暧昧擦边的激情戏算不得什么。获奖后，要拿到内地放映权无非是把那几个镜头剪掉就行。

　　很多有名的同性片，激情戏都并未含糊，该怎么拍怎么拍。

　　“你想拍么？”林缊弯腰，从茶几上果盘里拿起一只柑橘，细白的手指剥开，把橘子皮堆在果盘的一角，堆的整整齐齐成一座小山，他说：“假如不想拍，不拍也可以。没有那几段，电影也还是完整的。”

　　“我当然不介意。”谢墨屿说，颇为自来熟地帮他把柑橘分成一块一块地，修长手指拿起一块喂到他唇边，眼睛看向林缊，笑了下：“跟你拍，怎么会介意呢？”

　　林缊偏头瞧着他，正想笑，可两人四目相对的一刹，他怔住，忽然凝住了片刻。

　　谢墨屿的眼睛很干净，清冽，眼珠子极黑，但眼神有几分认真。

　　他穿了件薄而软的棉质T恤，微微前倾，偏过脸看林缊，身后是白而晃眼的日光，混血似的眼睛有几分动人。

　　气氛有点微妙。

　　一秒，两秒。

　　没人说话。

　　林缊的耳朵又有一种充血的感觉。

　　“那是肯定的。”助理小吴听的也笑起来，说：“假如叫我跟一个不熟的人拍这种戏，我也得尴尬死。好在林导和谢老师本来就熟。”

　　“对啊。”谢墨屿看着他笑了下，又把放在林缊肩上的手拿了下来，轻轻揉了一下他的脑袋：“跟林导熟悉我才愿意拍，不然太奇怪了。”

　　原来是这样。

　　气氛慢慢舒缓下来。

　　小吴把手机递过来，里面是刚刚副导演找的一段视频，林缊低头，食指点了播放，他比较了一下借位拍和直接吻上去的区别，谢墨屿也在他身旁看。

　　他挨得很近，不时在林缊耳边轻笑，微热的气流弄的耳廓有点热。

　　林缊往后退了半寸，放松了下，穿着运动短裤的长腿换了姿势，低声说：“区别蛮大。吻戏直接拍吧，不用借位，效果应该更好。”

　　“好啊。”谢墨屿问：“那激情戏呢？拍不拍？我们要不要磨合一下？”

　　没了激情戏，从情节上来看，仍旧是完整的；

　　但少了这一块儿，两个主角的感情过渡会很突兀，并且同性片的某种内核也无法触及，容易流于表面。

　　只是他和谢墨屿的感觉完全相反。

　　不是因为熟悉，才愿意拍。

　　倘若换个陌生的人来和他拍这段戏，林缊会觉得那些激情戏完全没问题；

　　可偏偏是他。

　　从一开始他对谢墨屿一直有种似有若无，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很微妙。

　　林缊无法具体描述它是什么，有时候是紧绷的尴尬，有时候又是相处起来和其他朋友迥然不同的愉快。

　　“所以，拍么。”谢墨屿问。

　　“怎么感觉你还挺期待？”林缊一哂，说：“到时候看看。”

　　第二天没谢墨屿的戏，但林缊还得去片场，他要坐在监视器前看拍摄情况。

　　谢墨屿没什么事儿，闲着也是闲着，干脆从酒店走了出来，坐在小马扎上，饶有趣味地坐在林缊旁边围观。

　　这一场是外景，拍摄地在一个民国建筑旁的小巷子里，旁边草草搭了一个蓝色的棚子，监视器旁一个对讲机，林缊坐在那儿聚精会神凝视着监视器，拍摄按着他之前画好的分镜图有条不紊地进行。

　　有几场戏没过，林缊对着对讲机和那边的沟通，皱眉。

　　“不急不急。”谢墨屿见他似乎很热，白皙侧脸隐约有汗珠往下滴，于是问助理要了一包纸巾，抽出一张，盖在他侧脸上。

　　林缊转过脸，茫然地看着他：“？”

　　谢墨屿说：“擦汗。”

　　纸巾湿了一点，贴在他侧脸上，林缊好笑地拿下纸巾，擦了汗，扔进垃圾桶，说：“谢了。”

　　这次总算过了，那个演员总算没再抢镜。

　　林缊缓了缓，仍坐在那儿看，忽然肩上一热，是谢墨屿把胳膊搭在他肩膀上，凑近他耳边说：“林导，休息一下？”

　　“嗯？”林缊回眸。

　　谢墨屿则顺势拉着他，让他往后倒，靠在自己身上。

　　两人以一种十分亲昵的方式坐着。

　　棚子里的副导演&工作人员们：

　　不知是不是太累了，林缊居然真的靠了过去，动作颇为自然。

　　谢墨屿低声说：“过段时间去看电影？有部刚拿奥斯卡的片子，要在国内上映了。”

　　“好。”林缊问他：“首映几号？”

　　“明天。”谢墨屿低头，恰巧看见靠在他肩上那人白皙的额头和挺拔的鼻梁，他浓黑的睫毛半合着，有几分慵懒。

　　只要再往下低一寸，谢墨屿就能吻过去，吻在他额头上。

　　他顿了顿，说：“林导明天有时间么？”

　　林缊瞥了眼身侧的位置：“陈导，明天帮忙盯一下？有场群戏。”

　　陈副导演：“好嘞，没问题。”

　　林缊盯了监视器一上午，累了，换陈副导上去盯，自己则闭上眼睛小憩。

　　“去那边休息会，有沙发，舒服点。”陈副导演指着身后不远的位置，又看向谢墨屿，给他塞了把手动小风扇，说：“小谢，反正你也没什么事，干脆给林导扇风好了。”

　　谢墨屿：“这是？”

　　他拉了一下小风扇下的绳子，小风扇开始扇风。

　　还是手动挡？

　　没有电池？

　　副导演看出他的疑问，道：“这风扇是我女儿买来当玩具的。”

　　林缊：

　　谢墨屿却把林缊拉起来，让他靠在自己身上。两人于是坐在沙发上休息，林缊百无聊赖地看着谢墨屿的侧脸，小风扇呜呜地转起来，凉风习习。

　　林缊似乎又不困了，坐起来刷了会儿微博，他点进谢墨屿的主页，看见谢墨屿前几天发的照片，配字是「晚安」。

　　那是某天晚上，两人一起开车去半山腰的那天拍的。

　　山道上一只小浣熊，直起身子，小爪子在胸前，两只圆眼睛发着光，在黑夜里很亮。

　　拍的蛮好。

　　他顺手点了个赞，而后关注了谢墨屿。

　　手机叮地响了一声。

　　谢墨屿从口袋拿出来，瞥了眼屏幕，一句提示：「@林缊V成为您的新粉丝」。

　　他目光停下，微微一笑，长指划回去，然后看见林缊的主页下面，多了一个点赞的消息。

　　林缊点赞了：

　　@谢墨屿V：晚安。

　　“图片”

　　「林屿」cp超话炸锅了，四宫格的截图配上文字说明，截图是刚刚林缊点赞他微博的消息，以及两人正式互粉的比较图，还有一张图片是两人相互来往的时间线。

　　评论：“啊啊啊救命！正主发糖了！”

　　“好甜好甜我要昏厥了。”

　　“进展好快，各位，要不要压攻受。”

　　“我压谢攻。”

　　“我压林攻。”

　　..

　　评论尺度逐渐变大。

　　“你在干什么？”林缊问。

　　谢墨屿退出页面，把手机放在茶几上，问：“林导，你关注我了？”

　　“嗯。”林缊把手机放回运动裤的口袋，说：“怎么了。”

　　谢墨屿靠了过去，问：“除了我你还关注了谁？”

　　林缊一怔，转眸问：“你问这做什么？”

　　“不干什么。”谢墨屿看着他，温声道：“我关注的导演就你一个。”

　　林缊一怔，眼底有似有若无的笑，很快掠过，错觉似的。

　　“所以？”他挑眉。

　　“你关注了很多别的演员吗？”

　　“没有。”

　　谢墨屿心满意足，说：“嗯。”

　　正主发糖，cp粉舞起来了。

　　助理坐在沙发上，高高兴兴刷了会cp超话，忍着不点赞。

　　林缊又翻了翻剧本。

　　时光静静掠过。

　　林缊把剧本的某一页折起一个角，细白手指拿起剧本递给谢墨屿，道：“谢老师，这里是尺度最大的地方。”

　　谢墨屿慢条斯理接过剧本，翻开一页。

　　吻戏，激情戏。

　　林缊白皙单薄的耳廓一片红，他又问：“谢老师可以接受吗？”

　　作者有话说：

　　谢老师：想扑倒他了；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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