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之中，燃烧起零星火光。

　　高速路边，沈白趴在栏杆上，吸了一口从车里拿出来的香烟。

　　这是他第一次抽烟， 烟气吸入口中后，不小心呛到，狠狠咳嗽起来，眼角泛起生理性的眼泪。

　　不过香烟好像确实有麻痹的效果，能让人暂时忘记烦恼。

　　难怪那么多人喜欢抽烟。

　　沈白这么想着，还想再吸一口，手刚抬起来，手指间夹着的香烟却被人打落了。

　　“不会抽就别抽。”

　　陆时九一边说，一边连着他手中的烟盒一起拿走。

　　可能是想着扔掉可惜，所以揣回了自己兜里。

　　沈白被抢了烟，也没有生气，只叹了口气，将脸蛋枕在手臂上。

　　陆时九学着他的模样，趴在栏杆上，侧头望着他。

　　“李挺鹤好一点了吗？”

　　“还不是那样……哭个没完。”

　　两人沉默了下来。

　　突然，沈白伸手戳了戳陆时九的脸蛋，把手臂横在陆时九面前。

　　“你要不要咬我一口试试，反正我也不会被感染了。”

　　“你认真的？”

　　“嗯，轻轻的，咬破点皮就是了，不痛的。”

　　陆时九挑着眉，静静看着他不说话。

　　沈白被看得心虚，移开了视线。

　　“算了，不需要你了。我自己咬应该也是一样的。”

　　说着，他看着自己细皮嫩肉的胳膊有些跃跃欲试。

　　陆时九破天荒的没有阻止他，他也就当真咬上了自己的手臂，用两颗虎牙使劲磨呀磨。

　　半天都没磨破皮，索性狠下心咬得狠了些。

　　直到血腥味在口中弥漫开来，才松了口。

　　一旁，陆时九看着他的伤口，闻着那股鲜美的气息，瞳色逐渐幽红。

　　沈白见状，就着满嘴的血腥味吻上了陆时九。

　　陆时九贪婪的吸食着他口中的血液，直到那股腥味消失才逐渐恢复正常。

　　一吻结束。

　　沈白没有任何要进入循环的意思。

　　他垂头看了眼自己的手臂，只见刚才咬出的血牙印已经愈合得只剩下一点疤痕了。

　　“是不是伤口太小了？”

　　他正有些犹豫要不要再来一口，就被陆时九抓住手拽进了怀里。

　　“你就没有想过，如果真的没有循环了呢？”

　　“你是不是太过依赖这种能力了？人生哪有那么多回头路可以走？说不定，从始至终没有循环，原本的结果才是最好的结果。”

　　听着陆时九的话，沈白沉默了一会儿。

　　他在想，自己要是没有循环的话，那第一次还没睡醒就被咬死了，哪里还能有现在。

　　末世刚爆发就成为丧尸，算是好结果嘛？

　　但他没说，免得打击到陆时九。

　　结果后半夜，回到车上睡觉时，可能是通过之前谈话的影响，他还真梦到了如果没有循环的话，会发生的事。

　　梦里，他被咬后，被清醒过后的陆时九带着离开了学校。

　　他们一路流浪，陆时九一直照料着没有人性的他。

　　直到陆时九发现了晶核的作用后，就开始大规模的屠杀丧尸，获取晶核，全部拿给他用。

　　等到他逐渐恢复神智时，整个世界都变样了。

　　人类几近灭绝，亲人朋友不知生死，且有极大概率是死亡的。

　　面对这样的情况，好像并没有想象中来得痛苦。

　　反而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没有任何责任负担，一身轻的解脱。

　　梦到这里，陡然惊醒，只余下后怕。

　　现实中的他，没办法接受这样的解脱。

　　天还黑着，这下沈白却是再也睡不着了。

　　他下了车，继续趴在栏杆边吹冷风。

　　然后，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情。

　　梦里面……丧尸的他可以通过吸收晶核来恢复神智。

　　如果这是真的，那是不是说明……

　　丧尸还有挽救的可能，人类还有存活的希望？

　　但随之即来的，他又想到了更细思极恐的层面。

　　何鹰等救援队队员被研究所的那场大火覆盖了。

　　和平家园被感染的成员被他亲手刺穿了头颅。

　　以及在炮火中牺牲的丁玲玲，恐怕连身躯都不复存在。

　　如果真的有这样的可能，那他就是亲手断送了他们最后可能存活的希望。

　　所以，是不是，一开始就没有循环，才是最好的结果？

　　沈白开始怀疑自己之前的想法，思考得太认真，连陆时九什么时候来到他身边都不知道。

　　“在想什么？”

　　身边声音突然响起，将沈白从自己的世界里惊醒。

　　一个人苦恼，得不到结果。

　　他索性把梦里发生的事和自己的猜测说给了陆时九听。

　　或许是旁观者清，陆时九很快就抓住了重点。

　　“普通丧尸怎么进化？吃人。也就是说，这件事上，形成了一个闭环。普通丧尸要想恢复神智，想变强，只能凭借本能去吃人。而人类，为了自保，也只能击杀丧尸。”

　　“优胜劣汰。这个计划最终的目的，说不定就是让人类通过自相残杀的方式来进行灭绝。哪怕最后世界上只剩下了进化者，他们也早就杀红了眼，失去了人性，只会为了变得更强而选择继续杀戮，从而让人类这个文明彻底消失在蓝星上。”

　　“所以，绝对的和平是不存在的。想让所有丧尸都成功进化，恢复神智，也是不存在的。我们在遇到这种情况时，或许只能选择屠杀其它丧尸，来救活对于自己来说那个更重要的人。”

　　沈白不明觉厉，然后摇头笑了笑。

　　“就是个梦而已，谁知道真假呢。”

　　这么说着，他却是突然提议道：“要不然我们回去看看吧？这里离阳城不远，应该能在天亮前赶回来。”

　　陆时九知道他在想什么，不仅没有阻拦他，还为了不耽搁时间，即刻动身。

　　他们没开车，是一路跑回去的。

　　这里距离阳城不过十多公里，来时因为清理道路花了很长时间。

　　回去时倒快了许多，对于不知道疲倦一直处于高度奔跑状态的两人，只花了半个小时的时间，比专业运动员还快上许多。

　　远远的，已经变成废墟的和平家园出现在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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