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个警察。”

    他跟审犯人一样，“警察租你房子干什么？”

    余言接了点儿水给盆里德绿萝添了些头也没抬：“听说是要给自己的专案组弄一个基地。”

    “你脑子堵二环高架上了吗？他有自己的办公室，硬件软件都充足，放着好的不用，来这里租你这个破居民楼？”

    余言虽然无力反驳，但又不能让自己占了下风。“管他租房子干什么，又用作什么目的，只要按时给钱，警察总不会胡来的吧？”

    “……我看你就是想让我们消失。”

    “哪有的事！”余言只觉得莫名其妙，她放下手中的喷壶，“我多认识些人和你们消不消失有关系吗？我有朋友你们就会消失吗？！要是真的多交朋友就能看不到你们，我还会在那么小的时候被送到那个地方吗！”

    玉米知道她最害怕回忆起来的就是那个“地方”，他过来主持大局，“不要吵了，漠然你跟我过来。”

    余言看着他，心里滞了一口气，打开门就准备出去透透气。玉米看着她的背影叹了口气，“余言，你拿着钥匙再出去。”

    她听见又灰溜溜的去沙发旁边的桌子上那钥匙。

    余言觉得自己生气生的一点都不酷！

    折腾了一下午，她早就身心俱疲。在小区里瞎转悠又转到了二号楼。门前有人在吵架，声音此起彼伏也不停歇。

    她心里有些烦躁，在家和李漠然吵，出了门看别人吵。全世界都在吵。

    一个男人和众人说：“我在地下室住，下水管从屋子经过。白天就算了，大半夜还能听到一楼哗啦啦用水和剁骨头的声音。”

    另一个男人说：“我做熟食的，肯定要一直用水和剁肉啊。”

    余言本想默不作声埋头路过，哪知这故事越听越能和认识的人对上号，声音也越听越熟悉。

    她一眼瞥过去，果然是林海。

    他在一群看热闹的人中间，被地下室那人说的抬不起头来。他们同是在外地过来的务工人员，在周边租着房子做些小生意。如今因为一些琐碎小事吵吵闹闹。

    余言有些看不下去了。

    她过去调和，“都不容易，各退一步算啦，这么多人看着也挺没面儿不是吗？”

    地下室那人说，“我也不是无理取闹，白天你无所谓，可到了凌晨还有哗啦啦流水声这就过分了，你都半夜干活啊？”

    “半夜干活”这四个字引得周围看热闹的人隐隐发笑，压抑着成年人的专属内涵思想。

    “都是要养家糊口不容易各种退一步好了。”她侧身对林海说，“你把时间往前调整调整，毕竟水流进水管的声音真的很影响休息。”

    又转身对另一个男人说：“你呢也多担待点，毕竟都不容易，他靠着做卤菜讨生活，吃的就是这碗饭。”余言好言好语，“你看心平气和就是比当众吵架好，毕竟吵架也解决不了事情。”

    两个男人其实早就想结束争吵各回各家，无奈没有人愿意第一个示软。现在余言正好给他俩个坡，就顺势下来了。

    林海邀请余言去家里坐坐，她一时没去处就跟着去了一楼。一到屋子里，林海就满屋子找袋子要给她装东西。

    他做的什么鸡爪鸭肠腊肉一堆一堆地给余言塞。余言吃人嘴短，不好意思再这么收下。她看了眼堆满杂物的屋子，“嫂子和孩子出去了吗？”

    “哎，出去了。”他指指余言坐着的位置，“以往她们两个都会坐在你的那个位置看电视，这不下午不凑巧，她刚好带着她出去玩。”

    余言起身看了看沙发后面的窗户，刚好是之前她和李苟胜去找开锁公司时，她在楼下望见的位置。

    当时她就看见林海的老婆孩子在她云的位置，背对着窗户看电视。

    余言低头，看见沙发的靠背上有一些莫名其妙水渍。还没来得及细想，就听见林海喊她：“你帮我在冰箱里找个东西。”

    她一看光客厅就一个立式冰箱一个推拉的冰柜，余言回：“在哪个里面？”

    “冰箱，不是冰柜。”他又重复了一遍，余言才会意。冰箱是上下门，上层是冷藏，下层是冷冻。她过去打开冰箱上门，凉气扑面而来，里面居然空空如也。

    “要拿什么？，里面什么也没有。”余言俯下身，准备打开下层的冷冻，指尖刚碰到把手，身后便响起了林海的声音：

    “记错了，在冰柜里。”

    余言直起腰，转身看见他掀开了冰柜的盖子，里面塞的满满当当，什么样的肉制品都有。“东西这么多啊？”

    “是啊，因为有很多外地的朋友也喜欢这个味道，所以统一包装起来给他们寄过去。”

    “那生意应该挺好吧？”

    林海专注于找东西，并没有回话。

    余言不知怎么地目光又留在了沙发靠背上的水渍印。它像是一个刺青一样留在沙发上，也留在了余言焦灼不安的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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