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不空！”他慌忙道。
因为紧张, 音量不自禁拔高，以至于引得静宜偏头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他给她一个后脑勺。
“呃……”她好似有些失望。
他听到她的声音有些低落。
一时谁也没再说话了。
道旁交通指示信号灯闪了闪。
静宜驱动她那辆爱车缓缓停在人行道前。
红绿灯颜色变幻, 红灯亮了起来。
等在马路两边的行人立刻拾级而下，如潮水般，在车前方步履匆匆而过。
这是个繁华的十字路口, 红灯时间设置得长, 足足两分钟。
时间走得好慢，急死个人, 谢阑望着那信号灯上显示的数字, 一秒一秒地跟着默默倒数, 98秒、97秒、96秒……
车厢里安静得叫人窒息，他有些承受不住，“咳咳，啊对了, 你之前说房子……”
“那星期天呢？你怎么也地给我腾出一天……”
两个人忽然同时开口说话。
听清楚对方也在讲, 又同时默契地一起闭了嘴，不约而同扭头看向对方。
静宜笑了笑, 道：“还是你先说吧。”
谢阑暗吸了口气, 手肘搁在车窗上，好似专注地望着右侧人行街道，声音懒懒的，“结果你是打算抛开正事儿不干，周一跑去给我找房子？你想让我做个昏君吗？他人都不知道你不上班跑去做什么了，这很容易让员工们误会, 我看你还是找个周末的时间去吧。不过你也放心，我会给你加班费的。”
“你想做昏君，我还不想做佞臣呢!” 静宜失笑，“哎，我正要说房子的事情呢。是这样的，给你找的房子我已经看好了。精装修大平层，开放商一手房。拾掇拾掇，直接拎包入住！”
“……已经找好了？”
“对啊！那房子的面积、小区环境和地理位置都很合适。我看着很喜欢，相信你也一定会喜欢的。”静宜侧头看看他，又重申：“我是想你明天或者后天抽个空跟我去现场看一眼，然后我预备周一就跟对方把合同签了。”
“周一人家行政人员才上班嘛。早点搞定好你了这事儿，我这边就要开始忙年终结算了。接下来我会很忙，一直忙到一月份呢，连周末都得在公司加班了。”
是这样啊……
谢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了，情绪莫名有些空落落的怅然。
静宜却很兴奋，一边开车，一边叨叨地开始讲那房子---
“户型很方正，南北通透，没一间黑屋子。与其他楼栋之间相距超五十米，这个楼间距在寸土寸金的燕城市区内是很稀缺的。”
“装修风格简约时尚还大气，据说请的业内名设计师特意打造的这种风格，因为这个盘面向的主要客户群就是时尚小资的白领阶层。所以相信我，一定很配你。”
“卧室和客厅地板都是实木地板，同一颜色，没岔色，这很好。屋内但凡涉及到的木制品家具，全部是由专业厂家整体打造的一体式箱柜，像书房的书架、卧室的衣柜、入户处的鞋柜还有餐边柜。质量很好，做工也精致，我都仔细看过了。”
“厨房很大，已预装了品牌抽烟油机和燃气灶，另外预留了冰箱和烤箱的位置。阳台面积也超大，有二十多个平方呢。以后你没事在家，就可以种种花养养草，然后躺在花丛里看夕阳缓缓落下，那感觉一定很美。”
“就那么一套，据说本来已经卖掉了，可前一个客户手里突然缺钱，在房产证办下来之前闹着开发商死活要退掉。房产公司本来已清盘，结果就这么给滞留了下来。运气好，给咱碰上了。”
“签完了合同后一手交钱，一手交钥匙，然后房子就是你的啦。一百六十多平，足够你撒野。”
……
她怎么这么能唠叨？
谢阑听得心烦。
房子大有什么好？越大，越空旷。一个人住着，不会孤单吗？偶尔突然醒来，发现四周静得像坟墓，不会感到害怕吗？装修得再好再漂亮也是枉然。
他宁愿一直同五个室友挤在那间只有三十平米的寝室里，然后随时都有人同自己胡侃海侃，大家一起睡懒觉迟到，相约打球、追剧，玩通宵游戏，晚上睡不着想七想八的时候还能听一耳朵同学的八卦，以及石东来他们几个切磋床技，暗暗记在心里……
他只想要一个温馨的可堪称“家”的地方，就是又破又小也没关系。
“……动作快，添置些大件的家具家电，转天就能住进去。就看你着急搬家不？如果你也想快点住进新家去的话，那下个星期我就多耽搁一两天的时间，再去跑跑家居市场，争取下周之内就把这件事情全部搞定！”
怎么越听，越觉得她着急想要甩掉他这个累人的包袱似的。
“啊，对了，董事长还让我问问你---喜欢什么样的车？他意思是想给你买辆车你自己开。有辆私家车的确会方便许多呢，不然下次又累你等我。”
他开始想---
给我找房子，这是在营造一个家呢，不是找宾馆找酒店找个临时落脚处，不该慢慢看慢慢选慢慢挑吗？
哼，她倒好，秉承多快好省的精神，直接告诉我已经找好了，是套拎包就能入住的装修房，还摁头说我一定会喜欢。
为我的事，一点儿都不用心！
如果我再有车了，哦，你是不是就有借口不送我上下班了？
你是我的助理，不该以我为中心、整天围着我转的吗？咋总想着偷懒耍滑呢？
“SUV怎么样？其实我不太懂车。我看车就跟看人一样一般看外表，颜色好不好看？线条美不美之类。我好想把我这辆小车换成SUV啊，又高又大，开起来一定很飒。”
“你好吵。”
一个人喋喋不休良久，他突然开口。
静宜怔了怔，才意识到他刚刚真的有开口讲话，顿时笑骂道：“小没良心的，居然嫌弃我吵……喂，你就没有发现我其实一直努力在逗你说话吗？你今天看起来好忧郁。哎呀妈呀，说了一天的话，快渴死我了！”
逗我说话……
抱歉我眼拙，真没看出来。
我还以为你把我当房子问题车子问题想解决了我。
她腾出右手抓起一旁的保温杯，刚想拧开盖子，手感有异。
低头一看，透明的马克杯早没水了，里面只剩了几片干瘪的柠檬片贴在杯壁上。
舔舔唇，杯子丢回原位，继续开车。
“怎么样？那房子你想明天去看还是后天去看？我好做安排。还是那句话，为了你，我可以放任何人鸽子哦。”她死缠烂打，还臭不要脸。
初冬的夜黑得早。
七点钟，外面已是霓虹闪烁，万家灯火。
望着这样迷人暖心的画面很容易叫人迷失自我。
他的手机振动个不停。
室友们正在微信群里给人当情感导师。
他低头，恰好看到了这么一段。
“正在电影院看电影，别人请我看的，女的。她对我有好感，明显在追我，好几次借着电影院内昏暗的光线遮遮掩掩地故意触碰我的小手。但是我不是很喜欢她，可是她真的又对我很好。我就感觉她像鸡肋，食之无味，弃之可惜。老铁们，我该怎么办？”
“上床了吗？没上的话，先上了再说。”
“反正你还没正式的女朋友，那就吊着她当备胎。”
“你们这些牲口！”
“不然呢？有花堪折直需折，莫待无花空折技。”
“对哩 ，无论什么花，花儿开来就是让男人蹂~躏的。不是你，也会是其他男人。何况她喜欢你，献给你，说不定她甘之如饴，因为她会觉得比给猪拱了强太多。”
“现在别说得这么潇洒轻狂，听星爷的话---当有一份真挚的爱情摆在你面前，要好好珍惜。不要等到失去了，才追悔莫及……想好怎么做，可别到时候哭着嚎着说后悔！”
好似得了菩萨点化，沐浴了杨枝甘露水，脑袋突然开窍。
谢阑鬼使神差：“喂，庄静宜，你看中的房子我大概率是不会喜欢的。”
“啊？为什么？”静宜微愕。
什么叫做你看中的房子我大概率不喜欢？
这孩子会不会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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