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知道吗,我从来没想过做伤害任何人的事情,如果不是陆星辰去小岛扰乱我的生活,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再见他,我虽然恨他,但我没有力气报复……”
陆星屿清晰地记得自己得知顾铭佑见了陆星辰后的心情,他的世界瞬间苍白,寸草不生,那条干涸的长河被更加热烈的太阳煎熬着,皲裂的大地露出底层深色的泥土,又像血肉。
“还有陆晋,是他知道我的存在后,要杀我,我才不得不写出那些东西来反抗。”
在那个小岛上的谈话,陆晋最后撕破脸说一定会杀了自己,陆星屿只静静地说“好”,之后转身离开,没答应陆晋开出的任何高昂筹码,也没想过造成任何人的牺牲,他想,如果一定要有人死掉,那么自己来就好了。
反正这条命,也只有自己拼命硬撑。
“您把所有人的退路都已经想好了,可是……谁来为我铺一条路呢?”
陆星屿手指虚掩住眼睛,下半张脸嘴角紧绷,像强行忍耐着什么。
“没有人……没有人,一直都是我自己。”
————
下午三点多,陆星屿洗了个澡,换了件衣服,走下楼时兰馨和陆星辰正在客厅里看电视。
听到身后有人下楼的声音,兰馨用牙签喂陆星辰的手连忙收了回来,她起身殷勤的招呼陆星屿过来坐。
客厅里原本温馨的气氛好像一瞬间被打破,就像原本温暖的房间中,突然一股冷空气不合时宜的钻了进来,将暖意瞬间冰冻。
陆星屿目光柔和的点点头,应声坐在了兰馨的身边。
兰馨把陆星辰面前的大盘水果拉到了陆星屿的面前,挑出一直最大最红的苹果,硬是塞到了陆星屿的手里。
“来,快尝尝,这个季节就苹果最好吃了……”
后面一连串的话,陆星屿没听清楚,他把苹果拿在手里,没有动。
气氛有些尴尬,陆星屿刚准备开口找些话题,老管家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说车已经备好,随时可以出发。
兰馨拉着陆星屿的手站起来,还亲昵的拍了拍,“小屿啊,小辰把你为了他做的事情都说了……妈很感谢你为弟弟做的这些事……”
陆星屿瞥了一眼一旁的陆星辰,摇摇头,“不用谢,这都是我应该做的,再说…陆晋该死。”
听到最后四字,兰馨明显愣了一下,她虽然憎恨陆晋,但以她软弱的性格绝对说不出自己丈夫该死这种话的,对于陆晋的死,她还是心有余悸。
但很多年前见过了自己姐姐的惨状,和自己这么多年受到的折磨,对陆晋仅有的一丝夫妻情分也慢慢消失殆尽了。
“是是是……他是该死……”兰馨迎合着陆星屿的话,也不知道有几分真几分假。
陆星屿不想再跟她虚与委蛇下去,于是挣开了她的手,率先走了出去。
兰馨见陆星屿走,也赶紧跟了上去,生怕自己表现得怠慢,陆星辰冷眼旁观着这一切,哼笑一声跟在兰馨的后面走出了门。
————
车子在城市中弯弯绕绕了好久,最终在郊区殡仪馆门口停下,接待人员听了来意后,带领他们到了保存遗体的地方。
接待人员走了出去,只留下陆星屿等人站在遗体很远的地方,静静地看着。
他不知道陆晋在陆星辰和兰馨的心里,到底是个怎样的角色,他对陆晋的记忆,只有无穷无尽的黑暗和煎熬。
记不清挨过多少顿打,也数不完听到的所有污言秽语,这时陆星屿第一次在面对陆晋时,眼前没有闪过黑暗的记忆。
他缓缓靠近了停放遗体的床,第一眼就看到陆晋额头中央那个圆圆的弹孔,他的皮肤灰白,散发着寒意,闭着眼睛,表情却很是祥和,像是睡着了一样。
陆星屿对他的遗体不感兴趣,他只想亲眼看看这个心狠手辣的男人死后,是什么样子。
结果却让他有些失望,这个男人的遗体像任何人一样普通,有些臃肿的啤酒肚像极了每一个中年男人,他就是普普通通芸芸众生中的一个,没有自己以为的光环,也没有记忆中的阴险毒辣。
人就是这样,失去了生命,也就失去了意义。
即使在这场你死我活的斗争中幸存了下来,陆星屿也没觉得有多幸运。
相反他看着陆晋的遗体若有所思。
如果躺在这里的是我,那是不是会落到比陆晋还凄惨的地步?
没有人来看望,甚至没有人来认领尸体,等到殡仪馆存放时间一过,随便找个焚尸炉一把火烧掉,干干净净,连灰和渣滓都烧干净。
这样,投胎转世,也不用带着这么多沉重的记忆。
多好。
【作者有话说:没想到吧我上午更新啦
以后可能都会上午更新
越写越虐,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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