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话点到即止，没有再过多深入。

　而一些地区的绵州官员也不由得为之动容，脸色羞愧痛苦。

　牧禅深吸一口气，话头一转沉声说道：“作为管辖地方的官府，作为管辖天下的大唐朝政，我等向百姓征收税赋的目的——是为了聚百姓之力，以解百姓之需。”

　“让国之所以能称为国，家得以能称为家，百姓皆得以安居乐业、生活美满！”

　“取之于民，用之于民！”

　“可天下百姓如此之多，境况也有不同之处。有人欢喜亦有人愁，有人锦衣富食也有人饥寒交迫，不平不等的现象始终存在着！”

　“我大唐作为统御天下的朝政，向天下征收税款就是为了能减少这些不平等的差距，能让天下所有的百姓都能生活过的好一点，再好一点！”

　“作为权贵豪绅而言，一顿饭少吃一个鸡腿，少喝一杯佳酿，少买一条绸衫，根本无关紧要。”

　“但作为穷苦百姓而言，仅上述的这些种种一条，都足以让其伤筋动骨，望而怯步！”

　“毕竟对于那些穷苦百姓来说，哪怕是只能填饱肚子的数斗米都来之不易了，又何谈其它！”

　牧禅拿拿一本税收册子，随意翻开一页说道：“依照着我大唐税法，将百姓家户分为‘上、中、下’三等户，以此征收相应比例的税款。”

　“这也是为了顾忌下户，甚至以下的百姓其税赋承担的能力，甚至在一定条件下，干脆免除征收这部分百姓的税赋！”

　“可我绵州...”

　“我能知晓诸位过往的苦衷与不得已之举，但这根本就无法彻底解决问题。”

　“我们是为了让绵州百姓的生活过的更好，可若是连让部分百姓连基本生活都无法保障，哪不是与大唐税赋征缴的初衷相悖了吗？！”

　“我等身为绵州地方官府的执政者，所图所为、所思所想都是为了绵州百姓！”

　“我说的是每一位，每一位绵州百姓！并非只是为了个别人、大部分人等等，而是所有人！所有的绵州百姓，都是我们所该顾及关照的对象！”

　“这，可是我们身为地方父母官的本职啊！”

　“而关于税负沉重一面...”

　牧禅叹了口气，说道：“也许诸位当时的初衷也是为了缓解水患问题等等，但由于过往种种的原因，水患问题侵扰不断。”

　“与之相对的，便是税赋越发繁重，百姓生活也越来越差，也越来越无摆脱困局之力！”

　“他们个别人条件不佳，就连那满足基本税赋的能力都没有，但又无力摆脱困局，只得每年苦苦强撑着，周而复始着这不知何年何月结束的恶性循环！”

　“这，便是我在水患过后想改善的境况！”

　“让绵州的百姓们，能有一个得以养生息、谋发展的环境！”

　“民富则国强——唯有百姓生活富裕，我们绵州才得以富裕！”

　“这便是本官所推举的振兴绵州第一点——减轻税赋！”

　“这...”

　绵州百官们面色各异，心中百感交集。

　“牧大人...今年的水患，可否得到有效的治理？”

　一位发如枯草，面色饥荒的老县令声音颤抖的问道。

　牧禅郑重的点了点头，允诺道：“若诸位能将我刚才嘱托之事，完成八成以上，本官敢保证今年水患受灾影响，也仅有往年半数！”

　他未把话说死，因为他的所作所为...

　就是为了根治绵州水患，化祸为福！

　可将话说太满的话，定然会起反效果。

　这超过往年5倍的赈灾钱款砸下去，说是减轻半数危害，不大不小，也刚好在这些人的想象之中，预料之外。

　老县令闻言，嘴唇颤动的确认道：“此话当真？”

　牧禅摘下官帽，拱手起誓说道：“本官再次以这顶二梁头冠担保，若事不如意，本官愿主动担负全部罪责！”

　“好！好！好！”

　老县令当即老泪纵横流淌而下，连道三声好，郑重跪伏在地重重磕头，泣不成声道：“老朽代绵州西昌县所有百姓，谢过刺史大人！”

　“这这这...成大人，你快快请起！这是要让小子折寿啊！”

　这让牧禅吓了一跳，连忙上前将其搀扶起，劝慰道：“为民所忧，这本就是我等份内之事，有何谈那感激之词，您言重了！”

　成县令连连点头，抿嘴没有多言。

　而除了他如此激动以外，那眼眶通红，悄然落泪的官员也并非少数。

　正如当日公堂审判之时，牧禅的那几句让他们羞愧不已的言语所述——“若不是为造福百姓，让百姓的日子过得更好而尽职尽力！我这地方父母官...”

　“又同那只会吸血抽髓的蚀骨虫又有何分别？！”

　对于那些本就心系百姓的官员而言，最难过的事情也许并非那掌管一方，却对诸事束手无策，一事无成。

　而是...

　他们那被迫无奈之举，反而导致地方百姓的生活更加困苦不堪，民不聊生。

　有所为，还不如有所不为！

　而今...

　总算能让地方穷苦百姓，得以摆脱那些繁重税赋的缠扰，他们那长年压抑心中，无脸面对地方百姓的羞愧总算得以些许解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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