牧禅来到盐泉县的县衙大门，不由皱起了眉头。

　早在先前初到此地之时，他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觉得衙门口前的人丁过于稀疏。

　可此时那救济饥民的大铁锅都已搬出，可门前排队领粥的人至多也仅不过百八十人，相比每日至少500碗份额的菜粥来算，这才不过两成的数额而已。

　而盐泉县地境内近乎四百多户的人家，有着近乎2000余人的地方人口，除去个别家中尚有余粮的地主商贾以及其家属佣人外，对此有需求者那怎么也得上千人之数。

　就算是现在的菜粥里有混掺砂石，难免会受人嫌弃也罢，可这对于饱受饥苦的人来说无异于雪中送炭，这‘生意’又怎么可能会如此惨淡？

　牧禅在旁观察了一会儿，看着周边还有不少百姓脸色迟疑不决的，没有排进队伍之中，而那食用着菜粥的百姓，有的更是毫不遮掩的破口大骂，嫌弃着菜粥如何难以下咽，更甚者干脆吃了两口便直接倾倒在地，愤然离去。

　“听说了吗？老林家那边可是发达了！昨日可是背了整整一大袋白米回家呢！”

　“真的假的？他不是给人当奴仆去了，还能碰上这等大好事？！”

　“那自然是他立了功，主子赏赐了呗！话说这可真是大手笔啊，一大袋白米，照着现在有价无市的米价，那不得有个几十两银子了呀！”

　“不过要真能有这么多钱在手，都能到别的州县逍遥过活一阵子了，哪还需要留在这里受罪哦！”

　“倒也是这么个理，不过要说是孑然一身也就离开这鬼地方了，这拖家带口的，诸多事情可得好生合计合计，而且这绵州虽说闹了粮荒，但好歹还能有口吃的过活，不至于到那饿死人的地步，没准再多撑些日子就好了！”

　“什么立功啊！那些个真正‘立功’的，哪个不是死无全尸的？！依我看呐，他许是把房屋给卖了吧？！毕竟这当奴仆也只得管自个吃饱，家里那老的小的，病的痛的不还是得想法子过活吗？”

　“也是！好在说哪怕是把屋子卖了也还能继续住着，屋子只是换个名头便领袋白米，还算是条能保命的路子了！”

　“反正这泥巴粥老子是一天也吃不下去了，那姓林的憨子都能拿到主人赏赐，老子怎么就不行？！既然温饱守不住，不如为奴包吃住！格老子的，干了！”

　这几名领粥队伍内的百姓谈话声引起牧禅的注意，尤其是那刚下了决心离去的汉子背影，更是让他眼睛一眯。

　“看来，你这菜粥可是真不尽人意啊，要不干脆把里边的砂石撤了？反正折腾了这么几天，那该来的早来了，该走的也早走了。”

　尉迟恭在旁说笑打趣道，虽说是玩笑，但那菜粥中混杂的砂石，这几日也算是达成了相应作用。

　而今再加上禅坊存储的粮草介入以及后续羌族的订单补给，哪怕就此将其撤掉也没关系，就算继续耗着也省不下多少粮草，反而会一天天的加深民怨。

　“这倒不是那菜粥变得好不好吃的问题了，我宁可被人多骂几句，也不想做滥好人。”

　牧禅摇了摇头，转而抱着双臂说道：“倒是这荀绍可真是会做‘买卖’啊，看来我确实是错怪这盐泉县县令了。我说怎么那么多房屋田地易主了却没百姓喊冤屈，原来还整了个‘暂住权’在里边，我这不讨喜的‘砂石粥’也反过来被他给利用了。”

　“相比于朝不保夕的明日而言，这当个寄人篱下的奴仆就算要给人当牛做马，可至少心里不发慌，日子也算是有了着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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