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之航在心里想了无数的理由，却怎样都无法成立一个最合适的理由。

    陈悦看他一脸的纠结也不说话，只是在床上默默地织着毛衣偷笑。

    “我们……他原来是我的学生。”尹之航最后挣扎一下，企图在陈悦面前扳回一局。

    “那你骂过他没有。”陈悦问。

    “骂…骂过。”尹之航没底气地答道。

    “哈哈哈。”陈悦爽朗地笑着，她手中的围巾已经织了大半，长长的黑色围巾光是看起来就会觉得非常温暖。

    “你是我的儿子，什么性格我最清楚。人家为什么无缘无故的帮你？为什么对你这么好？对，我知道你的那帮同事也对你很好，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些个好到底是不是同一种？”

    “我…”尹之航还想欺骗自己，但陈悦说得的确一针见血，江一磊对自己的感情是不一样的，这些他都能感受到，但他的感情不知道是在哪一时刻变了味儿，这点他不知道。

    尹之航楞在床边，陷入了沉思。

    “他终究是一个正常人。”尹之航无奈地摊开手，“我们是不一样的。”

    “不一样？有什么不一样？”陈悦说：“你是我的儿子，我从未觉得你和别人不一样过，你有血有肉，会开心会难过，这么些年你一直把自己的情感藏起来，我知道，你害怕我被别人指指点点，可你有没有想过，你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无论你怎么样，你是谁，你都是我最骄傲的存在。”

    尹之航低头不语，陈悦看着他的样子，轻轻地叹了口气。

    “你过来。”她朝尹之航招招手，尹之航听话地走了过去，坐在床上。陈悦伸出手，慈祥地摸了摸尹之航的头发。

    “这么多年来我和你爸那边的亲戚已经很少走动了，邻居们对我都很好，都是几十年的邻居了，有时候比亲人还要亲。我从来没有要求过你什么，我只是一个最俗不过的村妇，我能把你培养成才，已经很满足了。”陈悦的眼睛里闪着光，她从未推心置腹地和尹之航说过这些话，这一病反倒加深了他们母子的感情。

    “听妈的话，别藏着掖着，喜欢谁，想做什么，就去做，别管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只要妈在一天，就不会让你被人指手画脚。”

    陈悦把尹之航轻轻地揽在怀里，隔着厚厚的被子是母亲最温暖的体温，尹之航躺在上面，想起了自己小时候。

    小时候每当他睡不着时，陈悦就会这么搂着他，把他放到自己的膝盖上，隔着厚厚的被子。

    陈悦告诉他，如果有坏人，她一定会拿起锄头把他们赶跑。只要有她在，他就不必害怕。

    陈悦用孱弱的肩膀给了尹之航一个家，也给了她一个肩膀。

    身为母亲的她深知儿子的与众不同，也看得出他强硬外表下藏着的那颗不安的心。

    人总会离别，所以她很怕尹之航有一天会变得无依无靠。这样一个不会表达的人，又有谁会懂他的脆弱呢？

    “妈很开心。”陈悦有节奏地拍着尹之航的肩膀：“有一个人待你好，把你当成宝，你是他的宝，那他就同样是妈的宝，所以过几天你就回去，把妈织好的围巾送给他，好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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