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你想在床上躺几年再死?五年?十年?还是……现在?”
“啊!”老太太吓的往后仰,“杀人啦,杀人啦。”
郑氏一把推开她:“好歹你儿子也是朝廷命官,孙女儿还是世子妃,你能不能有点人样儿?”
“多大的人了,行事还这般乖张。”郑老拍拍她的手,语气带上了几分严厉,“对待长辈,要恭敬谦顺,怎可说什么死不死之类的话呢,多不吉利。”
“知道了,就您假正经。”郑氏挽着父亲的胳膊,像幼时那样,故意发大小姐脾气。
然而她早已不再年轻,她的青春年华被埋葬在了一个叫江瀚的人手里。
郑氏眼眶酸涩,却再也没有流泪。
出了康乐斋,她立刻恢复了以往的不动声色,同谁都和善随意,未语先笑,但那神色却不同于以往的疏离,像是有什么无形的重担,被她悄然放下了……
郑氏她们一走,老太太就将桌子上的东西全都扫落在地!
猛咳了一通,又回头怒斥江瀚:“她刚刚要杀你老娘,你是哑巴了还是死了,竟然一句话都不说?”
“你当初就不该,就不该纳她……”老太太还要旧事重提。
江瀚却腾地一声站了起来,大吼道:“没错,我当初是不该纳她——人家好好的姑娘,过门来做别人后娘,后娘是那么好当的吗?你把着蕴儿,有了出息是你教导有方,做错了事就全是她教唆的!这么多年了,全府上下吃穿用度哪样不是靠着她娘家陪嫁的铺子?不该纳她、不纳她您能有这等锦衣玉食的生活?”
“你说什么?”老太太不敢相信,“这个时候了你竟然还为她说话?”
江瀚也是一把年纪的人了,父亲死的时候都没有掉眼泪,此时却难过得眼眶通红:“我哪里敢为她说话——把她害成这样的人,可不就是我吗?”
“我的确不该娶她,你满意了吗?!”江瀚痛苦地吼道,“啊?现在你满意了吗?人财两空了你满意了没有?”
老太太看着儿子,嘴唇不停地抖动,一张老脸上写满了被指责的苦闷。
“我老了,老了啊。”她缓慢地说,“管不了你了。”
说完,疲累地拄着拐杖,自己回了房间,留江瀚一个人在正厅枯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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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氏一行人从康乐斋出来,第一件事就是去西厢房看江芫。
不是怀疑先前那位大夫的医术,而是为了让郑老放心。
路上的时候,她已经将老太太做下的孽都和父兄说了一遍,本来他们还担心郑氏分家后日子不好过,一听到这儿,顿时赞叹郑氏英勇果决。
“我在安业里有套宅子,没江府大,却是前朝建筑大师刘羽亲自建造,买的时候花了好些银两,儒儿也不小了,分出去住刚刚好。”郑氏故意打哥哥们的主意,“搬家之后来暖宅,你们当舅舅的可不许小气。”
“暖宅?暖什么宅?”大舅率先说道,“我店里可忙了,我走不开。”
二舅也忙说:“诶,对对对,最近飞燕也在店里不知道搞些什么,成天人挤人,还尽是些女子,不知道的以为咱们开胭脂铺子呢,我得说说她去,走不开走不开。”
“我……”三舅正要说,就看到郑氏威胁的眼神,立马改口,“我让你三嫂抱着小孙子去,给你理由催催儒儿。”
想到他家小孙子,郑氏哈哈大笑,直让前面两位哥哥学学老三。
插科打诨间,到了东厢房。
临近午时,江芫却还没有醒过来的意思,烧也没有完全退掉,但没一开始那么烫了,郑老给她重新把了脉,更正了两味药材的剂量,让丫鬟再去煎。
春芽寸步不离地守着江芫,还不知道康乐斋发生了什么,但当时很多丫鬟婆子都在场,不消半日便能传遍京城,也不怕没机会知道,现在只想让姑娘快些好起来。
江芫直睡到未时才醒。
醒来就觉得浑身没有一处不痛,直像是被人拆了骨头后重新组合在一起似的,整个人都不好了。
“姑娘,你可算醒了!”春芽险些哭出来,“吓死奴婢了,您以后可不能再这样。”
江芫眼睛也很疼,不由用手背盖了一下,气若游丝地问:“几时了?”
“过会儿就能吃完饭了。”春芽说。
吓得江芫一怔,继而猛地要起来:“糟了糟了,我那刺绣……”
姑娘昏睡了这么久,竟还担心着任务,可见那老贼婆给姑娘留下了多么深的伤害。
“不用绣了。”春芽心疼得不知道说什么好。
扶着她坐起身来,笑道:“周嬷嬷已经被大夫人处置了,亲自将人拎到康乐斋大闹了一场!以后,再没有人敢这样为难咱们了姑娘了。”
“啊?”江芫惊呆了,“母亲没事吧?”
“没事啊。”春芽说,“外祖和舅老爷来了,还有江家的族老们,此时都在正厅议事,但不知道议些什么……姑娘、姑娘您要做什么?”
江芫仍晕晕乎乎的,却着急的想要出去。
——娘家和族老聚在一起能议什么事,无非就是和离、分家一类的,莫不是母亲处置周嬷嬷的时候吃了亏,惹得他们要休妻?
不行,她必须要去看看。
作者有话要说: 大夫人:吃亏是不可能吃亏的,只能分居休夫不留一分钱给他们这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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