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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阿谣,是我(2/2)

江北川、褚南谣 2020-01-28
朵娅送她出门,她马上就要走了,朵娅突然叫住她:“南谣。”

    褚南谣回头:“嗯?”

    朵娅看着她:“没什么,就是想谢谢你。”

    褚南谣失笑:“谢我什么?”

    “谢你,收了江北川那个妖孽。”朵娅说。

    谢谢她愿意和江北川在一起。

    褚南谣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佛法无边。”

    两个人不约而同地笑起来。

    江北川这一睡就睡到了第二天早上,他昨晚睡得不算好,迷迷糊糊的,好像回到了马拉喀什的那栋赭红色的小屋里。

    褚南谣在他的身边,捧着一碗土豆牛骨汤给他喝,还嫌弃他吃得多,快要把她吃穷了。谁知手一抖,整碗的汤都洒地上了,他一急,醒了。

    病房里静悄悄的,褚南谣早就不在了。

    她那么聪明,肯定不会在医院待太长时间,估计昨晚他睡了,她也就走了。

    至于朵娅,他刚想到她,隔间里便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还有下床的踢踏声。

    朵娅揉着头发出来,看见他睁着一双黑沉沉的眼睛。

    “醒了?”

    江北川不赞同地看着她的脸色,下命令:“你待会就走,自己什么身子不知道,还敢在医院里耗着。”

    “我要是想在这里,谁都赶不走。”朵娅利落地烧水,“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再说,他很乖。”

    他还很小,可能也就比豆芽大一

    点,可是已经知道心疼妈妈,知道她忙乱的时候乖乖的,想来出生以后,必然是个很乖很乖的宝宝。

    提到这个孩子,江北川眼神复杂地看着朵娅忙碌。

    “你还是不肯告诉我孩子的父亲是谁吗?”

    朵娅盯着热水壶,看着上面红色的指示灯,说:“北川哥,不是我不想告诉你,而是我们之间太复杂,我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说。等以后,我能说的时候,再告诉你吧。”

    她还是不肯说,江北川不再纠缠,有些时候最好的方式不是追问,而是尊重她的选择。既然她选择把这个孩子生下来,那他就由着她。

    “明明我之前那么骗你,你为什么还要救我?”他毫不犹豫、没有半分停顿、像是本能一样地救她。

    啪嗒一声,热水壶自动关掉,水汽翻涌着,氤氲着,似乎连朵娅的声音都被分散了。

    江北川动了动手指:“做哥哥的救妹妹,不需要理由的。”

    “那当初呢,你为什么要抛下我,一个人离开苏城?”

    江北川定定地看着她,开口?:“不管你信不信,当初我把你留在苏城,是因为我想给你一份更安稳的生活,我想让你和普通的女孩子一样,可以读书,可以选喜欢的专业,看几场演唱会,谈几场喜欢的恋爱。只是,对不起,没有征询你的意见,是我太自私。”

    回苏城后的日子里,他想了很多,要不要留下,是他想得最多的问题。留下,他

    的日子并不会好过,周邀雪没想到他会回来,可他既然回来了,便不会无动于衷。朵娅是他带回来的,势必也会因为他而受到牵连。所以,他想,他要一个人离开,这样朵娅会安全一些。他可以颠沛流离,但朵娅不可以。他想给她一个优越的环境,在这个环境里,她可以做很多想做的事,享受年轻的女孩子享受的一切。

    彼时,他太年轻,不知道自以为是地为她好,可能对她来说是一种伤害。

    朵娅突然想到母亲去世的那天,江北川把她紧紧地搂在怀里,说:“朵娅,从今天开始,我就是你哥哥,我一定会照顾你,永远不会抛下你。”

    她信了这句话,所以后来他抛下她离开,她才会那样恨他。

    可是,真的是在恨他吗?其实不是,她是在恨自己。她恨自己陷入了与江御的爱情战争中,恨自己被周邀雪威胁,又恨自己深陷其中难以自拔,可她做不到去恨自己,所以,她给自己找了个理由。

    事到如今,她不得不承认,她是在迁怒他人。

    眼底有泪,一层层地蔓延开来,她强忍着,让自己笑出来。

    她说:“北川哥,我离开这里好不好?”

    这里的生活让她觉得累,压抑得她喘不过气来。她想换个环境,和她的孩子一起,去过一段安静的时光。而且,她留在这里,只会让周邀雪继续拿她来威胁江北川和江御。

    江北川的眉心蹙在一起,这段

    时间他总是皱眉,眉心都多了浅浅的痕迹。

    他说:“你想好了?”

    “嗯。”她点点头,“不好意思,这次换成我抛弃你了。”

    “没关系,一人一次,刚刚好。”虽然受了伤,但他脑袋转得很快,短短的几分钟,就让他想到了一个合适的方案,“F家的设计师预定在三天后离开苏城,你以出差的名义和他们一起走。到意大利,我会找人去接你,然后,去哪里,你自己决定。”

    他看着她:“不管去哪里,记得告诉我。”

    朵娅的眼泪掉下来,却笑靥如花:“好。”

    过去的一段时间里,她戴着面具承担了太多,而今终于能卸下包袱,她也能坦然地面对江北川。

    不到早上八点,岳婷就又来了,跟她来的还有江曦。

    小丫头哭得鼻子红红的,昨天她知道消息的时候就闹着要来,被岳婷和江森劝住了,让她在家里照顾着爷爷,等回头北川安稳了再来看他。

    今天,她也不睡懒觉了,起了一大早,眼巴巴地等着,等岳婷收拾好了,就马不停蹄地赶来了。

    看到江北川躺在病床上,再怎么强打着精神,也不是之前在家哄着她玩的样子,她拉着江北川的手,红着眼睛问他:“疼不?”

    她要哭不哭的,江北川就有点招架不住,连忙哄着她说:“不疼。”

    岳婷和江曦来了,这边有她们照顾着。江森早晨研究所里有点工作,说好了忙完就赶过来。至于朵

    娅,被他们齐心协力地赶了回去,忙了一天一夜了,她也该回去休息了。

    临走之前,她看一眼江北川,他冲她笑笑,示意她安心。

    江北川还不好下床,江曦用温热的毛巾给他擦脸。他脸上有伤口,江曦的动作很小心,一边擦,一边说:“好好的一张脸,要是留了疤,看南谣姐姐还要不要你!”

    她的声音小,像是窃窃私语,这时候了,还记得小声一点不让岳婷听到。

    江北川笑:“你放心,她不会嫌弃我的。”

    江曦冲他努了努嘴,又想起什么似的:“你脸上挂彩了,阿御哥脸上也挂彩了,咱们家的两个帅男人,就算是不靠脸吃饭,也不能这么糟蹋自己的脸吧。”

    “嗯,他怎么回事?”江北川漫不经心地问了一句。

    “不知道。”江曦突然压低了声音,“不过,昨天阿御哥哥喝酒了,喝得烂醉如泥,可能是摔的。”

    “他喝酒了?”江北川心里一动。

    “嗯。”江曦点点头,“长这么大,我还从来没见过他喝那么多酒呢。”

    很多时候,最能摧毁一个人的,不是来自外部的敌人,而是来自于他最亲近、永远都想不到的人。

    江御一直在喝酒,想利用酒精麻醉自己,但只是暂时,只要有一丝意识上的清明,他就会想到那令他不能承受的痛苦。

    那天,他从舅舅那里拿到了电话号码,匆匆上了楼,把买回来的吃的给了朵娅,他就离开了。

    一个

    人坐在车里,看着那个电话号码,他纠结犹豫了很久,他知道这个电话打过去,他的世界可能会崩塌。可如果不打过去,就这样佯装无事粉饰太平,他又做不到。

    最终,他还是打了过去,确认也好,死心也罢。

    那端接通了,是个喑哑的声音。

    那端初时很疑惑,也很警惕,问他是谁,他舔了舔干到起皮的嘴唇,说他是江御。

    那端寂静了两秒,随即笑了起来,笑声很粗,像聒噪的老鸹。

    “哟,原来是小江总。小江总打电话过来,是有什么事情要吩咐吗?”

    “你们究竟是怎么做事的,竟然到头来还出了这样大的纰漏。”

    他当时很理智,也很冷静,用从舅舅那里听来的话拼凑出一个大致的事情的轮廓,希望套出一些有用的东西来。

    “小江总,您这是来兴师问罪了?”那端听上去很不开心,又问他,“不对啊,小江总,咱们之前可没有任何联络,您怎么就找上咱们了?”

    那端的声音很疑惑,也有了警戒心。

    江御冷笑一声:“你以为我想管,要不是舅舅求我,我会管你们?”

    这个理由,想来他们是接受了,但是,他们依旧没有掉以轻心?:“小江总,有些话,不好在电话里说吧。”

    他做出一副烦躁的样子:“地点和时间你定,但是,我要尽快见到你们。”

    想到这里,江御突然头一阵剧烈的疼痛,痛得他从床上滚下来,抓着地毯忍不

    住干呕起来。他的肚子里没有食物,只有酒精,即便是呕吐,吐出来的也只是水。

    房门就是在这一刻被撞开,随即有人走了进来。

    他没有动,也没有力气动,趴在地上。

    唰的一声,紧闭的窗帘被22,明媚的阳光照进来,好几天没有看到阳光的江御忍不住闭上了眼睛。

    光线太亮了,他受不住。

    周邀雪的脸冷得厉害,看着趴在地上如一具死尸的江御,眼刀一寸寸地凌迟着他。

    她蹲下身,一把捏住江御的下巴,咬牙切齿道:“江御,你是不是该告诉我,你现在在干什么?”

    江御冷冷一笑,推开她的手,慢腾腾地爬起来。酒精的作用未退,他手脚颤抖,起来的时候差点撞到桌角。

    周邀雪就这样看着他,根本没有想扶他一把的意思。

    他扶着桌子站起来,伸手去够桌子上的酒瓶,仰头又灌了一口,酒液顺着嘴角流下来,再一次弄湿了睡袍。

    周邀雪猛地扑过去夺过他手上的酒瓶,随手一甩,酒瓶与墙体撞击,啪的一声碎了一地。

    周邀雪气得胸脯起伏,她压抑住自己的怒气,问他:“江御,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妈,我问你,江北川这次受伤,是不是和你有关系?”江御开口,说出了自周邀雪进门以来的第一句话。

    周邀雪一侧的眉毛挑得老高,似乎有些不可置信。

    “你就是为了这点小事,变成了现在这副鬼样子?”

    “小事?”

    之前

    想过无数种问出这句话后母亲的反应,江御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会如此淡定,淡定到,就像这件事从来没有发生过一样。

    “妈,买凶杀人,是犯法的,要坐牢的!”

    周邀雪徐徐一笑,眼角堆叠了浅浅的皱纹:“那么,你要去警察局举报吗?”

    “妈!”江御猛喝一声,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

    而他的声音,很快被周邀雪更尖锐的声音制止:“江御,你要知道,不管我做了什么,都是为了你好!”而后,她在他痛苦的眼神中往前走了两步,手轻轻地按在了他的肩头,“妈妈就当你之前说的是胡话,去洗个澡,好好睡一觉,明天还要上班呢。”

    “妈,江北川是一个人,活生生的人,那么一条人命,在你眼里怎么还不如一只小猫、一只小狗?”江御猛地打掉她的手,看她的样子像是在看一个怪物,“还有,你知不知道,当时朵娅就在下面,要不是……”

    “要不是江北川动作快,现在受伤的就是朵娅,是不是?”“朵娅”这两个字像是点燃了火药桶,周邀雪瞬间红了眼,“说到底,你在乎的还是那个贱人!”

    “朵娅不是贱人,她是我爱的人!”

    江御狠狠地盯着周邀雪,愤怒堆积在胸腔,脖子上的青筋暴露。

    “好、好、好,江御,你终于说出了你想说的!”周邀雪冷笑连连,“我早就知道,朵娅就是个狐狸精,还有江北川,把她

    带回来的那天就没安好心!我告诉你,从今往后,你再敢在我面前提一句她,我绝不会放过她,你信不信!”

    她的眼神里淬了毒,阴森而恐怖,江御相信,如果朵娅现在站在这里,一定会亲手掐死她。他怎么就单纯地相信,只要顺着她的意思,就能和朵娅在一起呢!

    在她那里,他和朵娅从来都没有机会,之前所谓的把朵娅调到江北川那里,是为了保护朵娅,怕辰星知道朵娅的存在而为难朵娅,现在看来,这简直就是个笑话。

    “朵娅是我的命,她要是不在了,我绝不会独活。”江御一字一顿道。

    “那就在你死之前,把江晟拿到手。”周邀雪丢下一句话,转身就要走。

    朵娅,朵娅,想到这个名字,周邀雪恨不得把她撕得粉碎,都是因为她,乖巧的儿子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她,还有江北川,周邀雪一个都不会放过!

    “所以,我是一定要得到江晟的,对不对?”看着周邀雪的背影,江御突然开口,像是在做最后的求证。

    “是!江晟一定是你的,也只能是你的!”

    当年,她生下江御,满怀欣喜地以为江林从此会看在孩子的分上回头,可他附在她的耳边说:“周邀雪,我知道你在打什么算盘,可我不会爱这个孩子一分,你也不要指望我能给他任何东西。父爱不会,江晟,更没有可能!”

    江林已经死了,给她儿子父爱什么的,她

    也不稀罕,可江晟还在呢!她就是要将偌大的江晟集团交到江御的手里,让江林死了也不可能得到安生。

    这些年,她为了达到这个目的,付出了多少心血。她用心栽培江御,让他受最好的教育,读最好的大学,还在集团里为他处处铺路,就为了让他以后能更轻松地继承江晟。这么多年来,能做的,她做了,不能做的,她也做了。江北川如何,朵娅又如何,谁挡了她的路,她就不会放过谁!

    “妈,既然这样,您放心,我一定不会让你如愿的!”

    周邀雪回身,眼睛里疯狂乍现:“你敢!”

    “我敢不敢,您回头就知道了。”江御说完,转身进了浴室。

    而周邀雪看着这样的江御,头一次生出了再也掌控不了他的危机感。

    有些决断早已经在心里,江御只不过还需要最后的一根稻草,而和母亲的这番争吵,也成功地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江御以最快的速度去了一趟医院找朵娅。可他扑了一个空,病房里有精神渐好的江北川,还有守着他、给他念书的江曦,就是没有朵娅。

    江御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直勾勾地看着江北川:“朵娅呢?”

    江北川凉凉地看了他一眼:“不在。”

    “去哪儿了?”他着急地问。

    “不知道。”

    江御现在这副样子,让江北川有些心惊。在江北川看来,江御是个极有自控力的人,甚至有些时候给人一种有强迫症

    的感觉,西装永远笔挺,发型永远一丝不苟,浑身让人挑不出一丝儿毛病。但是现在,他蓬乱着头发,扣子竟然还扣错了,实在不是他往常的风格。江北川觉得,自己住院的这几天,他好像经历过什么大事!

    “你怎么不知道!”江御疾步上前,一把抓住了江北川胸口的衣襟,“这几天她都在照顾你,你为什么不知道她在哪儿?”

    江御的动作把江曦吓了一跳,手中的书掉在了地上,她扑过去拽江御:“阿御哥,你干什么啊!哥哥还受着伤呢,朵娅姐姐不在这里,好几天没有来医院了。”

    江御的动作一滞:“什么?”

    江曦连忙查看江北川的伤口,见伤口没有出血,这才放下心来,回身恼怒地瞪了一眼江御。

    “你就算着急找朵娅姐姐,也不能对哥哥动手啊,他伤口才刚见好!”

    “对不起,是我太着急了。”江御咽了口唾沫,哑着嗓子继续问道,“曦曦,你刚才说,朵娅好几天没来医院了,你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朵娅昨天坐飞机去了意大利。”江北川突然开口,交代了朵娅的行踪,“但是,江御,你能不能告诉我,你这么着急找朵娅,是为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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