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把脱鞋拎到浴室门口让江一穿上。

　　正好对上江一站在浴室门口，看着他欲言又止的模样：“怎么了?”

　　江一见燕南琛好像不知道的模样，若无其事的穿上拖鞋：“没事。”

　　看来应该是没说。

　　就在这时，燕南琛的手探上他的额头，温热的掌心覆盖着，过分靠近的距离若有若无让他捕捉到紫罗兰麝香信息素的气味，他身体怔住。

　　“……干嘛。”

　　“不烧了。”燕南琛放下手，微垂眸，将江一不自然的神色尽收眼底：“如果需要我的外套尽管跟我说。”

　　江一错开他往卧室走去要去看乔乔，淡定说道：“不用。”

　　“你信息素浓度失调就是因为没有我的信息素在你身边，如果你不想看到我，我的物品可以暂时帮你缓解不适的症状。”

　　“这段时间我都会去银河集团，不想看到你也没办法。”

　　燕南琛站在卧室门口，看着江一坐在床边给乔乔拉了拉卷起来的衣角，他凝视着江一的侧脸，这一幕让他久久无法转移视线。

　　“一一，你离开我五年，是什么让你下定决心回来。”

　　会是因为他吗?

　　江一见女儿睡得肚皮都露了出来，把衣服往下扯了扯，听见燕南琛这么说，他沉默须臾，随后抬眸看向燕南琛：“因为二次分化基因检测技术，这件事我无论如何都要完成。”

　　燕南琛握着门框，骨节因握得用力而有些泛白，垂下眸：“对不起，那件事是我没有处理好，也一直没有机会跟你道歉，是我害你分化成了omega。”

　　“燕南琛。”

　　燕南琛听到江一情绪低落的轻声叫唤，心头一紧：“怎么了?”

　　“我是隐性的二次分化人群，早晚都会出现二次分化，但我还是幸运的，因为我是个成年人。”江一低头凝视着熟睡的女儿，眼眶不由自主的红了：“可是……如果是刚出生的孩子是显性二次分化人群，是根本没有这个能力撑得住这样的痛苦。”

　　燕南琛以为江一是在说女儿乔乔，他快步走到床边，半蹲在江一跟前，神情紧张的抬头望着他：“乔乔也是二次分化人群吗?她已经做过基因检测报告了吗?”

　　江一看着燕南琛这幅样子，心里完全笃定了楚北珩没有对他说大宝的事情，而他，也似乎没有这个勇气再去提起这件事。

　　这是他心里永远都迈不过去的坎。

　　失去这个孩子，毫无疑问是挖了他半颗心脏，但这个意外他不能完全怪燕南琛，他更多的是无力为什么自己会是二次分化人群，为什么会有显性突发这样这么可怕的基因问题，能够在那么短时间内就夺走一条鲜活的生命。

　　“乔乔不是。”

　　燕南琛却从江一的语气里听出极度强烈的悲伤，他紧盯着：“那你为什么那么难过?”

　　江一不想再谈开这个话题，便转移开话题：“明天Neptune的科研组会去银河研究所就这个基因检测技术升级进行深入讨论，我希望能在今年就能找到突破点，这样孕妇或者孕夫在怀孕期间就能够准确判断出孩子的基因情况，避免悲剧发生。”

　　说着时，一只手抚上他的眼角。

　　“一一，你心里还在怨我对不对?”燕南琛用指腹抹掉江一眼角的眼泪：“我向你保证，这件事我一定会尽全力的完成，今年我一定找到新的检测技术，突破这个难点，帮助更多的二次分化人群。不要哭了好不好，再相信我一次。”

　　江一就这样看着燕南琛，不知道过了多久，他说道：“我可以回答你，这次回来我是为了孩子，不是因为你。”

　　燕南琛没有听出江一其中的意思：“我知道乔乔是我女儿，我也知道你当年是你很辛苦的生下女儿，不是为了我，而是为了自己的生命，对你自己负责。但不论如何，乔乔也是我的骨肉，我对她好，我养育她，是我身为父亲的责任。”

　　“还有我照顾你，也是我亏欠你的，这五年我没有一天照顾过你，所以之后我做的所有事情都是我应该做的，你不需要有任何负担。”

　　“一一，我不奢望你能原谅我，还能跟我在一起，但是我想照顾你，想要跟你一起养育这个女儿，是我这五年对你的亏欠和应该尽的责任，你就接受，好不好?”

　　江一此刻脑海里一片空白，或许在下定决心回国的那一年里他想过见到燕南琛之后会怎么样，但似乎没有想好如果真的发生了像现在燕南琛所说的这样，他又该如何。

　　他跟燕南琛当中，就好似有一层他有点难以捅破的纸，只是一张纸而已。

　　让他无法再往前走一步。

　　“……唔，爸爸，我饿了。”

　　就在这时，乔乔奶瓮瓮的声音传来，兴许是刚起床，就像是个小撒娇精，声音软软的，小手抓住了爸爸的衣角。

　　孩子的存在暂时中断了他们两人的交谈。

　　江一侧过身，见乔乔爬了起来，小手揉着睡意朦胧的眼睛，头发披散着，他把女儿从被子里抱出来：“刚才没吃零食吗?这么快又肚子饿了?”

　　乔乔打了个哈欠，然后就看见她的好朋友蹲在床边，脸都洗干净了，嘴巴不高兴撅了起来：“诶燕南琛，你怎么那么快就把我画的妆给卸掉了啊，哼!”

　　气得小手抱臂瞪着燕南琛。

　　江一听女儿这么喊人，手拢着她的长发，低头看向她：“江念乔，爸爸是这么教你的吗，能随便喊大人的名字吗?”

　　乔乔幽怨的盯着燕南琛。

　　燕南琛连忙把双手举起来：“没有，我美甲没有卸。”只见这双手还留着乔乔的杰作，包括宝石戒指，能够闪瞎人。

　　江一看到美甲的瞬间立刻抿住唇转移开视线，生怕自己笑出声。

　　乔乔看到美甲撅着的嘴才稍微松开，然后她仰头看向爸爸：“那我不能叫燕南琛要叫什么啊，朋友间不都是叫名字的吗，大朋友也是朋友啊，朋友就是平等的呀，他叫我乔乔，那我叫他琛琛咯?”

　　江一：“……”这小丫头真的是被楚北珩的野生育儿法教的他有时候都无言以对，因为说的还挺对。

　　“燕南琛也可以，琛琛也可以，没关系，你想叫什么都可以。”燕南琛伸手拨开乔乔落在脸颊上的头发，目光宠溺：“朋友就是平等，乔乔说的对，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就是!”乔乔满意的抬起下巴，跟只骄傲的小猫咪似的。

　　江一欲言又止，但最后也没说什么，微微叹了声便帮女儿扎头发。

　　燕南琛见江一在帮女儿扎头发，顿时有些心痒，他试探问道：“乔乔，我可以帮你扎头发吗?”

　　“可以啊!”乔乔连忙点头。

　　江一疑惑看了眼燕南琛：“你会扎头发?”

　　他自己都是跟楚北珩学了好久才会帮女儿扎头发，学到最后也只是会一个简单的马尾跟双马尾，完全学不会楚北珩那种眼花缭乱的漂亮发型。

　　燕南琛摇头：“我不会，但我可以学。”然后低头问乔乔：“你可以教我吗?”

　　乔乔点头：“当然没有问题，我肯定能够教会你的。”

　　江一：“……”

　　就在他以为真的能学得出什么和教得出什么时，他看着女儿这个炸毛的高马尾，底下还漏了不少头发没有扎上去。

　　然后这两人还站在镜子前欣赏了很久。

　　“怎么样?”

　　“嗯，超帅的呢，琛琛，我觉得你扎得真好。这个披着的头发就很个性，跟我一样帅!看起来我很像个大哥!”

　　“都是乔乔老师教得好，跟你给我扎的头发一样好看。”

　　“对吧对吧!”

　　“乔乔，那晚上我请你吃饭?”

　　“好啊，下次我请你吃饭!”

　　江一顿时沉默了。

　　真的是一个敢教，一个敢学，一个敢夸，一个敢应，一个敢约，一个再约。

　　夜幕完全降临，城市的霓虹灯与鳞次栉比的高楼大厦点亮了夜晚的繁华。

　　江一怎么都没想到女儿这个墙头草叛变得那么快，在M国的时候在他面前义正言辞的跟他保证绝对不会跟大爸好。

　　果然女人心海底针。

　　酒店楼下，他们三人原本是准备去其他地方吃晚餐，在上车前，燕南琛走到后尾箱，他侧身看向江一跟乔乔：“乔乔，我有个惊喜要给你。”

　　就没有女孩子不喜欢惊喜的，乔乔也不例外。

　　当后备箱缓缓打开的瞬间，漂亮的小彩灯亮起，飞出许多马卡龙粉色气球，被系在车内没有飘走，紧接着便看见了一整个后备箱绝版的芭比娃娃，在彩灯下闪瞎眼。

　　就这一整个后备箱绝版的芭比娃娃瞬间就把乔乔给俘获了。

　　“天啊，你好浪漫~”乔乔震惊的张大嘴，随后捧着脸，奶声奶气害羞道：“我好喜欢呀~

　　此时乔乔还沉浸在自己心爱的芭比娃娃里，完全没有注意到放在所有绝版礼物中间那一大束九十九朵茉莉花是什么意思。

　　而茉莉花束中别着一张卡片，和一个黑色小绒盒。

　　——Can you give me one more chance?

　　江一看到花束中的卡片内容，目光略过黑色小绒盒，怔了两秒，察觉到酒店外停车场走来走去的人多，仿佛是感觉到很多人的视线看了过来，顿时说不出的羞臊，他连忙伸手把车盖压下。

　　“一会再看吧。”

　　“哎呀爸爸我还没看够呢!!”乔乔正伸出手指数着芭比娃娃，数到一半就被爸爸盖上，小脸皱巴噘着嘴：“这可是我朋友送给我的礼物，你这是没有所以嫉妒我吧?”

　　江一：“……”他似笑非笑的伸手捏住女儿的鼻子：“嫉妒?我为什么要嫉妒?我也有好吗?”

　　说完顿时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懊恼至极。

　　他跟女儿比较个什么鬼啊。

　　然后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低沉微哑，却尽是温柔，笑得人耳膜酥麻。

　　江一：“……”笑什么笑。

　　“都有。”燕南琛将后车盖关上，然后打开车后座门，手扶着车顶，抬眸看着还站在车后的父女俩，目光落在没看他的江一，宠溺勾唇笑道：“我不会偏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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