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余酒温

    皇上诉完衷情之后，闭上眼就再没醒来。国师将方才的话一字一句记在心里，他想问个清楚，那人却已阖上双眼，方才的言笑晏晏，此时看上去，更像是‘回光返照’。

    皇上的血不知何时已经止住，只不过人却没了气息。国师心下大恸，他面目苍白的像塞北的雪，一双眼却又似潭水一般幽深莫测，想着皇上留下的最后一句话，他垂头看着皇上，径自弯下了腰，那姿势，像要真的要亲吻对方一般。

    一旁的太医见状，刚想开口打断，就被小太监暗中掐住了腰上的肥肉：嘶……

    国师轻柔的用指尖拨开皇上脸侧的碎发，他着实是累到了，脸上现在还残存着些许汗珠，国师也不嫌弃，他用手指将它们一一抹去，淡色的唇缓缓贴上了皇上的额头，接着一路向下，蜻蜓点水一般吻上了皇上的眼，这双眼一向是灵动的，即使现在闭着，国师也能记起被它注视时的感觉。

    他仔细回忆着与皇上有关的点滴，捧着对方的脸，动作越发轻柔，就在这时，皇上鼻翼动了动，忽的打了个喷嚏出来。

    国师猝不及防被喷了一脸星子，他看上去毫无表情，内心却似有烟花炸开：太医……

    国师的音调陡然提高：太医！

    这一声叫醒了那群惊呆的太医，他们纷纷围了过来，将皇上上上下下探了个遍后，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陛下无事，只是睡过去了。

    国师脸上也罕见的露出一抹笑意，但他仍不放心的追问：那方才是怎么回事？

    一个老太医捋了捋胡子，轻咳一声，开始显露自己的见多识广：此乃假死之症，前朝有个妃子也是如此，闭气三日仍是活了过来。陛下现下无事了，且又身子硬朗，好好调养几日便可。

    国师听闻，微微点头，听闻皇上无碍后，他的神情都松快了许多。太医开了方子后便依次退出屋子，回去抓药了。小太监指挥着宫人们将皇上身上的污秽清去，自己则抱了件新衣过来准备给皇上换上，他的手还没攀上皇上的衣领，便被人半路截住了，是国师。

    国师自然而然的拿过小太监怀里的衣物，淡淡开口：我来。

    小太监迟疑了一秒便松开了扯着衣服的手：那小的来帮您。

    两个人合力将新衣给皇上换完，没过多久，太医们熬的药也送来了。小太监从宫人手中接过药碗，浓黑的汁水散发出阵阵难闻的味道，闻得小太监直皱眉。国师坐在床边支撑着皇上的半边身子，他半搂着对方，免得人滑下去。小太监舀起一勺药吹了吹，递送到皇上嘴边，却半点也喂不进去。

    皇上似乎也讨厌这药汁的味道，就是不肯张嘴，他也试过让国师将皇上的嘴掰开往里灌药，谁知都被皇上吐了出来。手中的药汁没了半碗，小太监也开始着急，一旁的国师却看着紧闭着眼的皇上，脸上有些无奈。他向小太监伸出手：给我吧。

    小太监想也没想就将手中的药碗递了过去，美滋滋地问道：国师大人有什么好法子了？让小的也学学。

    他还满心等着国师给自己解惑，好讨教一二，谁知国师自己仰头将碗里的药汁喝了个精光，接着抬起皇上的下巴，将唇压了上去。

    小太监倒抽一口冷气，脸颊爆红：噫————

    国师牢牢堵着皇上的唇，他的舌尖抵着皇上的，好让对方不能将口中的药再吐出来。皇上仰着头，这药汁本就落的容易，嘴巴也不知被那个讨厌鬼封住了，竟是一点都吐不出去，只得可怜巴巴地将口中液体咽了个干净。

    见国师看向自己，小太监捂住脸：您就当没听见小的方才那句话。学什么学，都是假的，不存在的。

    小太监将薄被搭在皇上，小声道：国师大人先回去歇息吧，这边有小的照顾呢。

    国师摇摇头：无妨，我在这里等他。

    等……？等谁？谁要来？小太监怔了怔，随即反应过来。

    国师是在等陛下醒过来吧。

    这样看来……国师心里，应该也是有陛下的。

    小太监莫名的就替皇上松了一口气，私心想着国师这么谪仙一般的人，也就陛下配得上了。陛下若是醒来，看见国师在身旁陪着，指不定多高兴呢。

    小太监自顾自的想着皇上和国师日后的生活，嘿嘿嘿的笑出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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