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智波斑好端端的坐在桌子后，面色尴尬。他咳一声，眼睛从桌面转到天花板, 又从天花板转到被视线攻击的柱间身上, 最后还是放下了骄傲, 装作什么都不在意似的招呼弟弟：“泉奈，来帮我看看这几份文件。”

　　用宣告开战的嗓门喊他过来就是为了看文件？！

　　宇智波泉奈呆滞——了一秒，回过神来，怒喷千手柱间：“你又和我哥说什么了？为什么是他在做这种事！你们千手把控的村子和我们宇智波有什么关系！”

　　“别这么说嘛，泉奈。斑也是木叶的奠基人呢。村子的名字还是他取的呢。”

　　眼见柱间把自己干过的事在弟弟面前抖出来，斑有些莫名的心虚，毕竟泉奈一直都不赞同和千手结盟。他还在了解情况，暂时不好爆发而已。

　　“咳咳。那个，现在我需要利用木叶的力量排查忍界的其他地方。绝……不，那个黑影肯定不是唯一一个六道级别的怪物。还有尾兽。它们到底来自哪里，为什么会出现在忍界？以及我和你说的那个术——无限月读。我想查清楚它们背后的真相。”

　　既然是哥哥的要求，泉奈也犹豫了。家族的后辈已经将这些年发生过的事情一五一十的都告诉了他，因为哥哥的遭遇而感到痛苦的同时，还有一丝不可理喻的荒谬。

　　仔细想想，关于他主动和哥哥换眼的知识其实来源于神社地下的那块祖传石碑，按道理万花筒写轮眼都能看到。可为什么斑哥好像不知道？而且现在斑哥又说他用永恒万花筒看到了写轮眼的极致是轮回眼，而轮回眼可以施展一种叫无限月读的幻术，将全世界都带入梦中，达到永久的和平。

　　这套路听着好耳熟，怎么和吉原里拉客的妈妈桑说的话一样？

　　先放点是是非非的消息，判断人的深浅，然后对症下药放好处，满足了一点后，挂出一个可看不可摸的胡萝卜勾着人一条道走到底？

　　真是太可疑了。

　　泉奈思考了一下，最终答应了哥哥的请求。他瞪了一眼旁边对哥哥挤眉弄眼的千手柱间，“既然你承认宇智波是创村的奠基人，那么火影的位置，我们宇智波也得有份！”

　　“好啊，好啊，好啊！”

　　柱间特别高兴的拍大腿。“我老早就想把斑推到火影的位置了。扉间也累了，现在的时机最好不过。”

　　是哦。还有个千手扉间。

　　斑恼怒的又把文件推开了。“我才不要他不要的东西！”

　　泉奈不动声色的把文件收拢到自己手中，细声细气的安抚哥哥：“是他能力不足吧。让我看看，呵呵。果然，内忧外患。他都不得不用这么缺德的忍术把我们召唤出来，可见是实在没人可用了。既然如此，我们就不客气了。宇智波本来就该坐上这个位置。”

　　柱间眨巴着眼睛，让出了身后的桌椅。

　　“来来来！这边坐，专门为火影秘书设立的。”

　　泉奈矜持的打量了下这套桌椅，发现用材和工艺十分讲究，比起又大又朴实的火影办公桌，这套桌椅的边角圆滑，还雕刻了葡萄藤蔓的花纹。于是，满意的点点头，抱起一大叠文件落座了。

　　他批改着手里的文件，不时的发出一些啧啧称奇的话语，间或和宇智波斑讨论了几声。

　　柱间悄悄的抹了把冷汗，总算把这个小魔星安置妥当了。

　　他就说嘛，要想搞定斑，首先要让泉奈满意。要让泉奈满意，最好的办法莫过于把斑拱上木叶火影的位置，让木叶与他彻底的绑定起来。这样，泉奈再反对，也不好违逆哥哥的意愿了。

　　对于这点，他可是相当的有经验呢！

　　不过扉间回来了一定会大发雷霆的。唉，毕竟他这番骚操作可是瞒着他进行的。

　　可怜的二代目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被他大哥背刺了，此时的他放下了火影的事务独自来到了南贺川边检查河滩下的情况。

　　扉间把手浸入冰冷刺骨的河水里，面无表情的任由河水与自身的查克拉共鸣，以此来探查河流流经区域的情况。

　　木叶没人比他的感知更强，可能宇智波斑有了轮回眼后感知力也大幅提升，可是他无法相信宇智波。

　　事关村子的安全还是得自己确认一遍更好。

　　短短几天，滩涂上长满了逆时节的茅草和水芹。阳光照射在河滩上，被这些小水洼反射出一道道波光粼粼的明镜。

　　在一些低浅的水洼里，泥浆下沉，清水上浮。水面上是香蒲的小苗，顶着蜡烛一样的花序在寒风下招摇。

　　他甚至看到了一株紫色的鸢尾。浓紫色的花朵里金色的花蕊被长长的花柱挑出来，色泽分明，异常的好看。

　　夏季才会出现的鲜花在寒冷的冬季盛放了。

　　他蹲在河边，随意甩开手上的水珠。但水渍怎么那么容易就能甩干，最后还残留了一点在掌心。扉间干脆取下面甲，把整张脸浸入水里。

　　光线在水下被流动的水体扭曲，被具现化出一条条或朦胧或明亮的光带。光带截取了茅草和野芹的片段，剪裁了几片蓝天白云，还有不知何时来到他身后的人。

　　他静静在水下注视着倒影里的少女。水波里的她被折射的光线弯曲，如这条南贺川一般不可抗拒的向他涌来，经过他的眼前，漫过他的指尖，然后无法挽留的奔着更远的地方一去不复返。

　　“什么事？”

　　扉间抬起头，背对着后面的人用袖子擦拭脸上的水渍。

　　“我要走了。”

　　擦拭的动作大了点，一不小心把袖子也打湿了。扉间干脆脱下肩后的毛领在脸上胡乱擦几下就算了。

　　他回过身，平淡的答复：“嗯。终于找到办法了？”

　　“本来想等你忙完了再研究，不过这几天的事突然让我发现了另一条回去的路。”

　　“这里？那些树根？”

　　纱季背着手笑，脚尖把一块鹅卵石踢进河里。扁平的鹅卵石在河面上弹了两三下，没能跳到对岸，无可奈何的在河心沉落。

　　“别这么说嘛。那个真的是神树的一部分。不过它暂时对你们没有恶意。”

　　谈到这个，扉间的神色认真起来。“你怎么知道？现在没有恶意，意思是以后会有恶意了？”

　　纱季又踢了一脚鹅卵石，脚尖铲出一块黑色的泥土。泥土里，白色的根须纵横交错。这是茅草的根系，一季一枯荣，也竭力向远方伸出渴求的手臂。

　　“放心。它要恢复到那种程度至少是很久很久，很久很久的以后了。到时候忍者还存不存在都很难说。”

　　树根对黑影有恶意，对忍者的恶意暂时不足。但是忍者若是消失了，反而就没事了？

　　扉间仔细琢磨着她话里隐藏的含义。语焉不详，不清不楚的。

　　“到时候的事留给到时候的人去解决吧。你操心那么多干嘛？所以这头白发其实是从小劳心劳神造成的少年白吧。”

　　“不是。”

　　“是嘛？千手柱间是黑发呢，佛间大人也是。”

　　“大哥像父亲，我更像母亲。”

　　“哦？那你母亲呢？”

　　“死了。死在宇智波的埋伏中。”

　　“好巧。我父亲也是。”

　　扉间拎着毛领的手不由的收紧。对面的纱季双手背后，仰望天空。

　　这天聊死了。

　　过了一会儿，纱季突兀的开口道：“这段时间多谢你的照顾了。马上要走了，也没什么好感谢你的。这个送给你。”

　　说着，她从怀里拿出一只金红色的小酒盏。搁在手里不舍的把玩了下，纱季将酒盏丢了过去。

　　扉间抬起头接住，触手温凉。他仔细打量了下这只酒盏，碗底深浅不一的红色环形仿佛血色的写轮眼，一圈一圈的，有着将人心神全部吸纳的魔力。

　　良久，他才说道：“我不喝酒。”

　　“我知道。不过这里唯一完全属于我的东西，大约就这只酒盏了。不喝酒，用来喝水，研墨，种花，当装饰品，都行。”

　　扉间的手指在碗底滑过，酒盏细腻如少女手腕的皮肤，柔和温润。

　　他很郑重的道谢。“很精致，谢谢。”

　　纱季莞尔一笑，“喜欢就好。我走了。”她挥了挥手就准备离开。

　　“慢着。还没回礼。”

　　纱季从怀里拿出一支黑沉沉的苦无转了个刀花，笑道：“有这个就够了。”

　　扉间眼尖的在苦无柄上看到了自己的标记。这是他的飞雷神标记。

　　他缓缓的点下头。

　　“再见。”

　　“再见。”

　　纱季背对着他挥手。

　　斑驳的阳光从云层后探出头来。她的身影越来越小，渐渐消失在树丛里。

　　扉间长长的吸了一口气，仿佛溺水之人最后的挣扎，艰难不舍的从胸中缓缓吐出。

　　他早就预料到这天，不能也不该有更多的表现。

　　平静的告别就好。

　　作者有话说：

　　流萤断续光，一明一灭一尺间，寂寞何以堪。——立花北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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