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8 章
去办公室的路上, 林一荻觉得自己心脏狂跳。
她从小就害怕老师这种生物。
偏偏林卫国还是一个爱给老师打电话的家长。
以前她还上小学的时候, 有一次林卫国给她的班主任打电话, 询问她的近况。
她用自己的节操发誓, 林卫国绝对是故意装作一副‘电话没接通’的样子, 幼年体林小荻果然上钩, 以为是在吓唬她,她还嚣张地跑到电话前嚎了两嗓子。
最后林卫国把电话递给一个不服两个不信的林一荻, 电话里传来当时班主任的声音。
林一荻当晚做了一宿的噩梦。
梦里反复重演着一句话:“喂?是林一荻吗?”
简直是惨不忍睹的回忆。
而今天不知道吹了什么风, 林卫国和陈婷都来了学校。
老师和家长凑在一起的组合拳, 林一荻觉得, 自己离去世也就差那么一丢丢距离。
***
一进门,就是办公室门口放置的加湿器,正冒出袅袅的白“烟”,冲天而起。
看到那两个熟悉的背影, 林一荻只觉得自己心凉了半截——
还真是林卫国和陈婷。
两人正和章海媚聊天,不知道说了什么, 陈婷还笑了起来。
林一荻心里划过一连串疑问。
他们难道不上班吗?
为什么好端端地跑来了学校?
看这个笑得样子, 家里好像也没出什么大事儿啊?
她走了过去,像是被卡住脖子的母鸡, 小声喊道:“老师好。”
章海媚推了推反光的镜片, 看了眼林一荻, 笑容和蔼道:“一荻来了啊,也没什么,不要紧张。你看现在也高二下学期了, 老师就是想找你和家长了解一下情况,规划一下你将来做什么。”
说完她还有些歉意地和林父林母解释:“本来刚开学就想联系两位的,但是刚开学事情也多,一直拖到了现在,实在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老师才是辛苦了。”
“就是,老师对我们荻子上心,这么负责的好老师,我们感激还来不及呢,哪会怪罪。”
林卫国和陈婷赶紧恭维道。
却不知两人讨好的话落在林一荻耳朵里,就变得那么怪异——
林一荻又是惊讶又是难受。
陈婷的暴脾气,发起火来林师傅都不敢吭声,她长这么大,就没见过陈婷对谁服过软。
今天,还是她第一次,见到她妈用这样小心的语气,和另一个女人说话。
不知道为什么,她突然觉得心里很难受。
见林一荻的父母都是好沟通的,章海媚心里也轻松不少。
她从办公桌的抽屉里拿出一张打印好的成绩单,上面圈圈画画,做了不少批注。
她递给林父林母,林一荻也趴在林师傅身上看。
看了一眼,她没凉透的另一半心彻底坠入了冰窖——
简直是公开处刑!
说好的开学第一次月考都很简单呢!
为什么,为什么这次考的还不如上上次。
她又壮着胆子看了眼成绩单。
发现= =
太好了!
自己从三门不及格的水准,
终于变成了门门不及格。
连自己最擅长的语文和历史,都滑到了及格线以下。
那个广告怎么说来着?
这酸爽,不敢相信。
章师太真的好狠一女人。
林一荻欲哭无泪。
林师傅和陈婷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两人对视一眼,才又把成绩单还给了老师。
章海媚也算是负责的好老师,林一荻眼尖地看到,自己那一栏成绩,被章海媚用不同种记号做了好多标记,还有一些小批注。
章海媚说道:“这次把孩子叫过来,也是想让咱们在孩子意愿的基础上,一起认真讨论一下孩子的发展规划。今天艺考成绩刚放榜,喜报就贴在学校门口呢,两位过来的时候应该也看到了吧?”
陈婷根本笑不出来:“看到了,老师。”
“嗯,是这样。”章海媚用笔点了点林一荻的成绩,和陈婷林卫国讲道:“孩子的成绩我也一直有关注,发现进入高二以后,孩子成绩是在逐渐退步的。之前还能在年级二百名左右,可最近这几次下来,已经滑到了三百五十名左右。再这样下去,可能连二本线都达不到。”
林卫国发愁地挠了挠头发,他纠结道:“老师,是不是孩子这次没发挥好呢?她周末在家学习也挺努力的,在屋里一直学,喝口水吃个水果都是我和她妈送进屋里的——”
林一荻站在旁边,又是心虚又是愧疚。
周末放假,她确实躲在屋里不出来。
然而事实是,陈婷刚送水果出去,她就抽出压在作业本底下的漫画或者小说,津津有味地看起来。
章海媚温和地笑了笑:“您别急。其实很多女孩子,到了高二或者高三,都会出现这样的问题。越努力,反而成绩退步的越厉害。一荻的问题算是暴露的早,有些孩子到了高三才爆发,那时候已经太晚了。”
“嗯嗯,老师您说。”
“其实这次把您二位叫过来,我也是想受隔壁班老师的启发。市一中其实不仅重本率高,艺考的成绩也不差。隔壁班老师的孩子今年刚参加了艺考,本来成绩挣扎在二本,结果人长得白净,个子又高,现在已经过了中传和北影的分数线,就等高考文化课了——”
“啊,艺考是吗·····”陈婷语气犹豫,她的思想还停留在老一辈的观念中。
不是家里没有钱,而是觉得这样速成出来的学生,是考上了大学。
可是毕业出来后,能干什么呢?
“嗯,我觉得林一荻自身条件也不差,白白净净的一个小姑娘,苗条又高,学播音主持或者空乘都不错,现在好一点的空乘学校,毕业都是直接分配给各大航空公司跟机的。”
章海媚倒也不是一心为了完成教学指标的人,她对学生的发展也很上心,只是当着家长的面没办法把话说得这样直白。
林一荻的成绩一退再退,却怎么都找不到原因。
这样发展下去,不要说二本,或许连三本都考不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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