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少行人驻足聆听，秦敛和袁绦慢慢走过去，加入了他们。

    没有人说话，大家静静地站着，听完了这一首歌。有人上前，往琴盒里放了零散纸币。歌手沉默地点头致意，又唱起了另一首歌，“常常有人来问我，你曾唱过什么歌。当我正想说，很多……”

    这同样不是一首令人高兴的歌，但又有另一种直击人心的力量。

    秦敛站了片刻，凑到袁绦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话，然后便转身离开了。

    没一会儿，她回来了，手中拎着三杯热奶茶。将其中一杯递给袁绦，另一杯则上前，轻轻放在了歌手面前。

    对方惊讶地抬起头来，秦敛才发现他满脸胡茬，面目也沧桑得难以辨认，充斥着一种颓废的感觉。但眼睛却是明亮的，带着几分询问看向秦敛。

    “天气太冷了，暖和一下吧。”秦敛低声道。

    歌手点点头，问，“想听什么？”

    说话时也是沙哑的烟嗓。

    “唱个情歌吧。”秦敛想了想，说。

    歌手试了一下弦，果然弹唱起来，只是秦敛一听歌词，顿时有些无言。

    “痛是理所当然，当我们在为爱而战，当你说勉为其难，不如我们现在好好的散……”

    阿杜的《无法阻挡》。他的嗓音本来就很独特，像感冒了很久没有好那种感觉，所以唱起情歌来才摧人心肝。说实话，很适合眼前这位流浪艺人，而且他也确实诠释出了这首歌的精髓。

    所以就听得人更伤心了。

    秦敛勉强听完一整首，狠狠吸掉最后一口奶茶，将杯子丢进垃圾桶，已经不对这位歌手抱有任何期待，她走回来，索性直接问，“吉他能借我吗？”

    对方有些惊讶，但还是将吉他取了下来，递给她，然后捧着奶茶站到一边，将位置让了出来。

    秦敛扫了一下弦，试弹了几个音，抬头朝袁绦挑了挑眉，开始弹唱。

    “那夜真的好浪漫，我带你去看月半弯……”她唱完这一句，又停了下来，吐槽道，“怎么感觉这歌词怪怪的。好像怪蜀黍骗小姑娘说‘来来来叔叔给你看个大宝贝’，太猥琐了……”

    一边说，一边自己笑得停不下来，歌自然是唱不下去了。

    还有几个观众好奇她要干什么，没有离开，但秦敛半天没有动静，大家都是路过，自然不会在这里耽搁太久，陆陆续续都离开了。所以这一片很快就安静下来。

    秦敛笑够了，这才清了清嗓子，重新开口，“刚才不算，重来。这首歌，送给全世界最可爱的女孩。”

    “想把我唱给你听，趁现在年少如花

    花儿尽情的开吧，装点你的岁月我的枝芽

    谁能够代替你呢，趁年轻尽情地爱吧

    最最亲爱的人啊，路途遥远我们在一起吧……”

    一首温暖的情歌，像甜蜜的自白，像动人的告白。秦敛的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袁绦，仿佛这样就能将她永久地留在自己的领域里，再也不放开。

    等这首歌唱完时，又有新的路人在琴盒前停住了脚步。见秦敛取下吉他，还有人上前往琴盒里放钱。

    秦敛也不见外，一个个点头致意，“谢谢，谢谢……”

    到最后一个人时，她的声音一顿。袁绦弯下腰，将一张崭新的红票子放进琴盒里。

    “唱得很好听，”她说，“是我听过最好的情歌。”

    秦敛眉开眼笑地抓住她的手，“这么好的情歌，给钱就行了吗？”

    她本来是调戏对方，谁知道袁绦居然真的凑过来亲了一口。秦敛惊得睁大了眼睛，下意识地转头往旁边看了一眼。然而人家搞艺术的见过的世面多了，眉头都没有动一下。

    秦敛放下心来，将吉他还回去，牵着袁绦离开了。

    身后又响起吉他的乐声，袁绦低头看了看两人紧扣的双手，问，“你什么时候学的吉他，我怎么没在你家里看到过乐器？”

    “家里本来就没有乐器。”秦敛说，“上初中的时候学的。”她想了想，又更正说，“也不算学，就是当时不是中二病发作吗？非要跟我爸妈作对，离家出走跑去琴行打工。那边也有培训课，我没要工资，就用琴行的吉他，跟着老师胡乱学了一点。”

    离开琴行的时候，秦敛倒是买了一把那里最好的吉他。

    只是她虽然混，但那还是头回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来。秦大龙和周晓红又害怕又生气，所以等她欢欢喜喜回到家，面对的就是两位家长无处发泄的怒气。

    打孩子只是意思意思，但那把吉他，却是作为“不务正业”的证据，被怒火中烧的秦大龙一把砸了。

    虽然他立刻就后悔了，买了新的来赔罪，但秦敛没收，那之后也没有再碰过乐器。

    很快她又开发出新的爱好，在所有人看来，那件事好像就这么翻了篇。但是秦敛自己知道，即便现在自己已经能跟父母和睦相处，关系亲密，可是那时的事，回想起来，依旧是……意难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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