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门外问：“怎么了？”

    “我好像怀孕了……”

    手机那头的声音娇滴滴的，细听之下还带了点哭腔，“怎么办呀，怀了是不是就要生下来？”

    段晏揉揉眉骨，觉得她这语气听起来仿佛一个偷吃禁果的未成年少女，正慌张地找同样未成年的男朋友商量。

    他的手也在微微颤抖，声音却比她镇定：“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来。”

    等待段晏过来的时间里，盛恬也没去挂号，她就坐在医院大厅里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陷入了一种既喜悦又不安的复杂情绪之中。

    不时有几位身怀六甲的孕妇经过，步履迈得小心翼翼，看得盛恬胆战心惊，她低下头，看向脚上那双八厘米的高跟鞋，突然有种“想多了吧”的感觉。

    段晏找到她时，她还一脸茫然地坐在那里。

    这家医院就是当年盛恬扭到脚来就诊的医院，段晏和相关人员打了声招呼，一路走VIP通道，很快就完成了所有的检查。

    盛恬还是没有实感，她握紧段晏的手指，小声问：“如果真的怀了，你有什么想对我说吗？”

    段晏往后靠了靠，后脑勺贴着冰凉的墙面，让他稍稍冷静了一些。

    他清清嗓子，嗓音放得温柔：“你别害怕，有我在。”

    盛恬点了下头，心想其实她不应该害怕，现代医疗技术如此发达，她和段晏的经济实力也能为她生产提供最好的条件，至于孩子出生后的各种费用，对于这个家庭来说也不过是九牛一毛而已。

    但她就是有点不真实的恐慌。

    这种恐慌在护士递上检查结果时到达了最高峰，她没敢亲自看报告单，只听到护士一句“恭喜两位”就吓得眼睛都忘了眨。

    段晏接过报告单，用看商业策划案的速度逐字逐句浏览完，才轻声说：“已经三十五天了。”

    盛恬懵懵接道：“一个月了？”

    “嗯。”

    “……我看看呢。”

    她把脑袋凑过去，试图从B超图像里看到小宝宝的身影，结果费劲地找了半天，才在护士的帮助下看到那么一丁点的小东西。

    等护士走后，她坐在沙发里难以置信地说道：“我的宝宝就那么小一颗？”

    “是我们的宝宝。”

    段晏纠正道，也没计较她那个奇怪的量词用法。

    盛恬“哦”了声，又隔着布料摸了下肚子。

    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作祟，这一次她仿佛真的感觉到了一点细微却蓬勃的生命力。

    她和段晏的孩子。

    孩子的身体里将交织着两人的基因，然后从小小一颗慢慢成长为人，再像他们所经历过的那样，学会说话，学会走路，学会寻找属于他的另一半。

    盛恬咬了下嘴唇，心中那丝奇妙的感受又点点滴滴地弥漫开来。

    原来那不是恐慌，而是因为看见了他们血脉延续的将来而产生的巨大的欢喜。

    她拉过段晏的手，让男人宽大的手掌覆盖在小腹上：“我们的宝宝在这里哦。”

    段晏微微屈起指骨，说来荒唐，他竟然不太敢碰。

    有种过于美好的氛围萦绕在他们的身周，仿佛一场令人甘愿沉溺的美梦。

    盛恬弯了弯眉眼，看出他的紧张。

    她在心中偷笑，心想原来段晏也流露出如此忐忑的一面。

    “摸摸他呀。”她软声催促道，眼中闪耀着忻悦的光芒。

    段晏这才放松僵硬的手指，掌心牢牢地贴合上去。

    盛恬嘴边勾起甜甜的笑意，她歪过脑袋靠在段晏的肩头，经历过最初的彷徨后迅速进入了角色，开始盘算起来：“等下回到家里，我们在花园里种棵树吧？等它长成大树的时候，宝宝也就长成大人了。”

    “嗯，好。”

    “哥哥，这种时候你难道不该多说点什么吗？”

    洋溢着甜蜜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盛恬亲了下他的侧脸，笑眯眯地说，“比如‘我好开心’呀，又或者‘我真的要当爸爸了’之类的。”

    段晏张开嘴唇，却发现言语在这一刻仿若失效。

    没有任何词汇可以形容出他此时的心情，开心有，期待有，心疼也有。

    他承诺过会用尽全力对盛恬好。

    可从前的誓言里，他只将盛恬看作与她相守一生的爱人。

    而从今天之后，她还会是孩子的妈妈。

    虽然目前看来，妈妈这个词似乎跟她还不太搭调，就像从前的他也没想过，有朝一日居然会成为孩子的爸爸。

    段晏缓缓站起身，又在盛恬面前慢慢地蹲了下来。

    他抬起头，由下往上的视线变得格外温和。

    “甜甜。”

    他低声开口，喊她的小名。

    不知是哪扇窗户的阳光多送进来几缕，竟为他清冷的眼尾染上了一抹橘红。

    那是段晏想从她那里借来的，温暖的光。

    他曾以为终其一生都无法学会的和煦，原来早已在朝夕相处的日子里，渐渐融入了他的血液。

    段晏虔诚地亲吻过她的手背：“谢谢你愿意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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