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题。

    “不，我不换！”母亲并不买账，突然像着魔了一样大叫起来：“你告诉我，这个人是谁？他为什么和我的生生长得一模一样——”

    母亲从沙发上弹起来，反手抓住他的肩膀，凑近到他的脸前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慢慢后退一步，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你为什么也和我的生生长得一模一样？”

    “妈……是我……我是……”他的声音有些堵塞，他颤抖的握住母亲的一只手，可无论如何也说不出自己的名字。

    他在母亲心里，早已不配有自己的名字了不是吗？

    “你？你到底是谁？”母亲猛得摇晃起他的肩膀，力量大得吓人：“为什么他们叫我的生生是SEE？SEE是谁？我的儿子叫奕生，不叫SEE。我的生生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你为什么要冒充他？你把生生还给我——”

    母亲疯魔般的冲他大声嘶吼着，原本呆滞无神的眼睛里爆发出两团熊熊燃烧的火焰，不断瞪大的瞳孔渐渐染上血丝。

    果然，刚才的风平浪静都是假象，现在的她，才是现实的她。

    “妈，您冷静点——”他用力抓着母亲的手臂，可是已经渐渐控制不住母亲，他想劝母亲冷静下来，可是他自己的呼吸早已紊乱不堪。

    “妈，您好好看看我，我就是你的生生！”他用最真诚的言语撒着谎。

    “不对！你骗我！你不是生生！我的生生不会变魔术——”母亲一手指向他的鼻尖，已经完全失控。

    “我没骗您，妈，您相信我！”他用仅剩的理智劝自己沉下气来：“我的脖子后面有一道疤，是小时候从树上掉下来摔伤留下的，不信您看——”

    他屏住呼吸低下头凑到母亲眼前，翻下衣领给母亲看。

    母亲站在原地没有动，瞪着他看了好一会儿，好像在试探什么。见他一直没有把头抬起来，才犹豫着走上前，就着他翻开的衣领，看到了位于他后脖颈中央那道浅浅的伤疤。

    她的怒火好像稍稍平息了一些，缓缓的伸出手轻柔的触上那道伤疤。

    母亲冰凉的手让他忍不住打了个寒战，但他依旧不动声色的低着头。

    “妈，您相信——”

    他的话还没有说完，突然被母亲扳正了身子，他一怔，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见母亲猛的撸起了他左手臂的袖子——

    母亲在看到他白皙的手臂后脸色骤变：“你骗我！你还骗我！生生左手臂上有一片烫伤，是我做饭的时候不小心把他弄伤的，是我亲手弄的！可是你没有！你不是我的生生——”

    母亲说着，颓然的跌坐在沙发上，把涨红了的脸埋到臂弯里，呜呜咽咽了几声，可不过几秒钟，又猛的弹起来，步步紧逼推搡着他。

    “为什么是生生受伤了呢？为什么受伤的不是你？为什么不是你？”母亲精神错乱口不择言，迷茫的在原地打起了转。

    他定在原地，脚下仿佛生了根，他已经不知道该怎么阻止母亲了，看着疯疯癫癫行为怪异的母亲，他眼里的灵魂无形间在一丝一丝被抽走。

    “啊！这样、这样你就可以和生生一样了！”母亲突然停止了打转，蓦地将视线聚焦在桌子上。

    没有给他一秒反应的时间，母亲快速举起桌上的汤锅，向他身上砸了过去——

    奕世一个激灵侧身躲开，可是已经来不及了，半个汤锅砸在他的手臂上，滚烫的汤水洒了出来，泼了他半条手臂，汤锅摔在地上，发出尖锐刺耳的破裂声。

    可真正把他唤醒的不仅是随之而来的剧烈的灼痛，更是母亲震耳欲聋的癫狂的笑声：“你和生生一样啦，哈哈哈！你就是生生了！”

    母亲手舞足蹈地向他扑过来，脚下踩到了破碎的瓷片，碎片扎进肉里，殷红的血流在地上，可她浑然不觉。

    “夫人！夫人！”

    “夫人，您受伤了，您冷静点！”

    两位阿姨突然夺门而入，一边一个拉住失控的母亲，可是仅凭她们的力量，根本拗不过发作的疯女人。

    眼看着她又要朝奕世扑过去，一个阿姨上前横在他们中间，对奕世说道：“少爷，您快走吧！别让夫人看见您了。”

    “您快走！”另一个阿姨在背后死死抱住还在喋喋不休的母亲，帮他拖延时间。

    他冷眼看着面前早已发生过无数次的闹剧，不知是不是因为身上的痛楚已经麻木，他呆呆的站在原地没有动。

    洒进屋里的阳光已经褪去，立在电视机柜旁的那副相框埋在阴影里。眼睛不经意瞥到照片上空缺的位置——那个本该属于他的位置。从那一场灾难开始，从他的哥哥奕生离开开始，这个家，就再也没有他的位置。在这里，他只是哥哥的代替品，不配有自己的名字和生活。

    如果他没有酿下大错就好了，如果离开的人是他就好了。

    无数次，他这样想过。

全本小说尽在乐读小说网！乐读小说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