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米安甚至在想我为什么会选择开口，在父亲诧异的目光下让他留下陶德那个家伙的权限呢？

　　他一直都想不明白。他只能猜测道，我只是不想看见我所谓的二哥活得这般窝囊让人看不过眼去。

　　杰森走进熟悉而又陌生的蝙蝠洞的时候心情平静到可怕，他甚至都想不通自己最开始来到这里的兴奋是什么样子的，后来爆发在这里的争吵又是如何的痛心。

　　他瞥着眼扫过悬挂在玻璃橱柜里面的罗宾制服的时候，那颗往日总会躁动的心如今也冷得刺骨。

　　他没有任何的反应了。

　　这是好事吗？杰森想，一定是好事吧。

　　【守秘人：你最后想找的人在这里？】

　　杰森点了点头，他迈着步子轻轻的朝前走去，在星星闪烁之下，白骨蜿蜒而出爬上他的小腿，厚重的黑色长袍落在了他的身上将他缩小的身躯笼罩其中。

　　权杖被立于手中，杰森垂着眼，细细打量。

　　杰森：“我在想很多的事情，杂乱而又无序，但是细细理下来，却又始终留着一条线存在于我的手中。”

　　白骨权杖上的花纹复杂而又美丽，堪比世界上最完美的工艺品。

　　杰森说：“我在想，我杀死了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唯独只有小丑，他的灵魂凭什么能够依存在我的身上？又是为什么，亡灵术士会同我说他的灵魂有着不一样的气息。”

　　【守秘人：……】

　　杰森：“所以我想到了一个可能。”

　　【守秘人：……】

　　杰森：“小丑本就已经死了，在我身上的那个，只不过是人为所捏造而成的灵魂。”

　　他轻轻的说着，长袍拖拽在身后，而他正挺直了脊骨往前走去。

　　权杖闪烁，死亡降临，那双被灵魂眷恋的眼眸缓缓睁开，看见了游荡的恶鬼。

　　「守秘人」往日轻快而又带着几分机械化的声音此时此刻却染上了心如死灰的颓废。

　　【守秘人：特殊技能使用中。烈阳之下无所藏匿，群星闪烁之时。「亡灵术士」的San值减少固定5点，当前剩余5点。】

　　【守秘人：我就知道，什么都瞒不过你。】

　　在他们面前站着的，是熟悉的脸。

　　苍白到非人的皮肤，鲜艳的仿佛以血液作为染料涂抹而上的红唇，翠绿的眼眸是最为上品的毒药。

　　他就那么坐在蝙蝠电脑前的椅子上，翘起腿来，勾勒着最为肆意的笑容带着疯狂和笑意看着他。

　　小丑说：“你好啊，小丑叔叔最喜欢的小鸟，看起来你没迟到哦？”

　　杰森最后一次机会一直都知道自己要留给的是谁。那个折磨他、逼迫他、想要让他彻底疯狂的恶魔知晓所有的答案。

　　亡灵术士说，小丑的灵魂和正常的灵魂不太对劲。

　　杰森起初以为是因为奈亚的存在所以带着小丑也不太对劲，后来他想了想这也不太对劲。他杀死过那么多的人，为什么只有小丑的灵魂被囚禁在他的身边？

　　以及——

　　为什么小丑从不在有其他人出现的地方出现在他的面前？

　　起初脑袋里冒出这个想法的杰森还觉得疑惑，这个问题到底是什么意思。

　　但是将这个问题翻转过来看一看，杰森却忽然顿住了，他觉得后背都在发凉。

　　看见在他身上那个小丑的人有谁？有杰森，奈亚，「守秘人」，亡灵术士。

　　那么……这个问题应该这么问。

　　——“是不是只有他才能看见小丑？”

　　「守秘人」、奈亚、亡灵术士，全都是依附在他身上活着的存在。

　　他们能够看见小丑并不能代表什么，因为那些归根结底都是「他」。

　　看见亡灵的眼睛是亡灵术士的。而看见那个小丑的眼睛，却是他自己的。

　　他带着最疯狂的猜想等来了布鲁斯离开的这个机会。他拒绝了去到托尼身边不是因为他不在乎托尼，而是因为这是最后的机会了。

　　小丑真真正正的灵魂一定知道他回到了哥谭的消息，也知道他在找什么。

　　他的灵魂一定跟在布鲁斯的身边，跟在蝙蝠侠的身边。但是同样的，他也一定在等着自己。

　　什么时候是两人相见最好的时光？

　　那只有蝙蝠侠离去的时候。

　　但是杰森不敢确定小丑会等他多久，所以能做的只是和友人告别之后用最快的速度来到了这里，去验证自己这个可怕的猜想。

　　然而如今，看着面前坐在座椅上的小丑真真正正的灵魂，又轻轻瞥过眼来看着在一瞬间出现，站在他的身边肆意转圈游荡的那个一直缠着他、他所熟悉的小丑的时候，杰森的心脏再一次抽痛了起来。

　　“他妈的……”杰森咬着牙，声音像是暴怒前夕的恶兽，“你到底对我的身体做了什么？！”

　　真的那位小丑坐直了身子，抬起的手拖着下颚，原本的表情在仔细打量他之后被癫狂的笑声所替代，血液染红的双唇这一刻展露出的笑容宛如地狱的恶鬼。

　　“哈哈哈，哈哈哈……成功了？成功了——”他轻轻的说着，“你果然是小丑叔叔最喜欢最喜欢的小鸟了。”

　　而在杰森身边的那个小丑也在一起笑，笑着重复着那句话语：“你果然是我最喜欢的小鸟，我最完美的作品呀。”

　　杰森不为所动，他这辈子学会的道理有一条，那就是小丑说的话都是放屁。

　　他凑近一步抬起白骨权杖，一杖下去打散了在他身边转悠的小丑，而后走到真的那个小丑面前去缓缓的下探身子，摇曳的黑袍下是锐利的眼眸。

　　“最好把你知道的都告诉我。”杰森说，“我会选择让你死的时候少被切开几块。”

　　杰森知道自己的威胁其实不太管用，对这种疯子来说把他摁在地上揍一顿拿着枪指着他的脑门他都不会害怕，只会疯狂的大笑。

　　但是杰森却没想到小丑真的停止了笑容，绿色的眼眸抬起来看着他，投射进他眼中的绿和他本身的近乎要融为一体了去。

　　灵魂是触碰不到杰森的，但是小丑抬起凑来覆盖在杰森手臂上的手却让他感觉到刺骨的冰凉，仿佛毒蛇蜿蜒爬过。

　　小丑说：“没关系的，亲爱的。你想知道什么我都会告诉你的。”

　　如何才能伤害一个坚不可摧的蝙蝠侠？小丑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

　　蝙蝠侠对他来说犹如黑夜中的烛火一般，摇曳着的火焰就算无比的炙热滚烫，也在诱惑着他抬手朝前探去，哪怕是让自己鲜血淋漓。

　　蝙蝠侠有弱点吗？

　　他唯一被自己撕开过的弱点也在后来他对罗宾们更加严厉的保护下让小丑难以得手。

　　然而在这种情况之下，谁都未曾想到当初被他亲手杀死的孩子踏过无数的地狱，从坟墓之下重新爬了回来，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饱含恨意。

　　小丑当初的话的确没说错，他们三个谁都不是赢家。

　　但是他们也都知道，小丑是真真正正的赢家。

　　我将要死去，同奈亚接触后，这副身躯哪怕经历过无数的淬炼也终究还是人类的身躯，它濒临溃烂。

　　在奈亚提出可以帮助小丑继续活下去的时候，小丑看着面前互相依偎着靠在一起的小鸟和那个黑发的外来者，垂下的眼划过无数的思量，最后拒绝了奈亚的提案。

　　他们都是疯子，那不如一起疯得更彻底。

　　小丑说：“我会给你一个更完美的小丑，更加能够带给你混乱和愉悦的合伙人，也能替我彻底摧毁掉那只蝙蝠的武器。”

　　于是被称之为「伏行之混沌」的邪神赞许了他的算计，并且为之奉献而上所需要的一切。

　　他们要改造那个死而复生，铮铮傲骨的孩子，让他成为最锋利的剑刃，刺入蝙蝠侠心中最柔软的地方。

　　小丑折磨着杰森，将连同邪神所给予的存在糅杂而成的毒气一点点的放到杰森身体里去，乐此不疲的看着杰森一天天的改变。

　　他打骂杰森，用着噩梦的撬棍；他将牢房的门故意松开，却束缚住锁链斩断他离开的希望；

　　他将蝙蝠侠和罗宾带来他的面前，让他亲眼看着自己被替代，被取而代之。

　　无数的噩梦一点点的侵扰着他的身躯，毒气在不知不觉中在他的心中蔓延，可骄傲的小鸟仍旧死死的咬着牙，不肯折断自己的骨头。

　　他为什么能够如此坚持？小丑想不通。

　　“人类总是用希望这个虚假抽象的词汇来蒙骗自己，偏生他们总是到死都还信任着所谓的希望。”

　　奈亚翻动着书页颇为懒散，漫不经心的说，“但你养着的那只小鸟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小丑问。

　　“哪儿都不一样。”奈亚笑着说，“没人接住过他，所以他谁也不信，再痛苦的故事也都比不上他所经历的一切。”

　　他清楚的知道没人回来救他，嘶哑的嗓音连声音都发不出，他所能依靠的只有自己。所以他死死的护着自己的那根傲骨，不肯放弃自己。

　　可是小丑却读懂了奈亚下面的意思。

　　“所以这就是你把那个外来者放进去和他做狱友的原因。”

　　外来者有着一副好心肠，活泼善良而又满是仁慈，在哥谭就是格格不入的存在。

　　然而偏生这样的存在，这样不知惧怕的靠近，才能让黑暗里的孩子准许着他的靠近。

　　他们相互依偎，相互取暖，他的小鸟会伸出手将脆弱的外来者护在身下，咬紧的牙关憋回去所有的痛苦，用颤抖的指尖沾染着自己身上的血液在地上一点点的写着「我没事」。

　　小丑笑着看着他们，垂下的眼中那抹绿色却染上了无比的猩红。

　　“喜欢他吧，喜欢他吧。”

　　“我最最让人怜爱的小鸟啊。”

　　作者有话要说：记忆碎片集齐啦。

　　其实最开始想的就是杰森再次死在小丑手里，同归于尽。

　　但是最后不知道为什么改着成了这样的局面。

　　所以其实是小丑逼疯了杰森，想要让杰森走狂笑之蝙的路和蝙蝠侠对着来。但是杰森走早了，只屠了个阿卡姆。（捂脸）

　　线路掺杂，你死我疯。

　　谁都活不下去。

　　小丑、奈亚、杰森、蝙蝠家。可以说真的，走到如今这个局面真的是缺一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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