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荺的排练恰逢最忙碌的考试周。对于钢琴系来说，除了书面考试，对于音乐生来说，还有一项更重要的考试，是上台表演。

　　安薄被安排在下周四。

　　考试内容要求弹奏十分钟以上，不得重复选曲。安薄纠结了很久，最后只打算弹三首。因此，他又开始了在琴房熬到后半夜的练琴模式。

　　一天的课程结束后，天空布满橘紫色的晚霞。最近整个校园都沉浸在考试的氛围里，路上没多少人。

　　不远处的小型演奏厅陆陆续续出现身着正装的学生。

　　安薄注意到一个人——与所有人都不同的打扮，简单的卫衣卫裤，挽起的长发，手里提着一个很大的袋子，里面鼓鼓的，不知道是什么。

　　熟悉的黑色长发。安薄想起来她是前几次看到和路荺在一起的女生。

　　她正低头看着手机，怀里突然有什么东西掉落。

　　在地面上咕噜噜地滚动，停下。

　　安薄低下头，看到停在自己面前的保温杯，弯下身捡起，刚好与白菲对视。

　　大概有三秒的静止。

　　他们的距离不远，安薄走了过去，将水杯递给她。

　　白菲面无表情地接过，道：“谢谢。”

　　说完，她站在原地，注视着安薄，没有要离开的意思。

　　“你是……”她微微眯眼，思索道，“钢琴系的那个……”

　　安薄眼里闪过一丝惊讶。

　　白菲摊手，继续向前走，无所谓道：“到处都是你的海报，不注意真的很难。”

　　她继续说：“祝你比赛顺利。”她的声音很清亮，独特却富有磁性的嗓音。

　　安薄稍愣，回道：“你也是。”

　　这时，白菲停住脚步，猝然回头，道：“你怎么知道？”

　　安薄磕磕绊绊地说：“有……有听别人说过。”

　　白菲审视他一眼，轻轻“嗯”了一声，随后离开。

　　安薄也没有多停留，直接去了旧琴房。

　　自从新琴房建盖以来，那里便每天人满为患，除非实在没位置，旧琴房才会偶尔人多起来。

　　安薄不适应那些明亮的色泽，尤其是练琴的时候。

　　走到最后一间琴房，他打开窗户，整理了一下谱子便开始练习考试曲目。

　　风源源不断地从窗户外涌进，当安薄感到冷的时候，发现天已经黑了。

　　他赶紧看了眼时间，已经晚上七点了。

　　想到和路荺的约定，他以最快的速度收好东西，随后翻出校园地图。

　　学校的录音棚在作曲系的教学楼里，安薄从未去过，因此花费了一些时间。

　　七点半，他到达录音棚登记处。

　　门口无人看守，只有一个小本子，和一支笔。

　　安薄写下自己的名字，在上面也看到了“路荺”两个字，视线左移，是三号录音棚，入棚时间在两个小时前。

　　走廊里一片寂静。左右两侧录音棚交叉分布，一共十间。他走到三号录音棚门外，隐约听到交谈声，像是泡在水里的模糊感。

　　安薄没有敲门，他坐到门口的椅子上，静静等待着，时不时翻翻谱子，手指在腿上动了动，练习指法。

　　一阵细微的声音响起，来自对侧的房间。

　　安薄抬头看向左前方，不一会儿，房门缓缓打开。

　　走出来的是一个男人，眉眼流畅，脸上挂着笑，看上去很温和。见到安薄，也礼貌地点了下头，道：“你好。”

　　安薄：“你好。”

　　“等人吗？”

　　安薄点点头。

　　他又笑了一下，道：“我先走了。”

　　安薄没有说话。

　　下一刻，身后就传来声响。门开了，谈话声闯进寂静的走廊。

　　那个男人抬眼看过去，就在那一瞬间，所有声音都停止了！

　　安薄也转头看去，先是看到靠在门框上的路荺，接着发现一屋人面色沉重，视线统一到那个男人身上。

　　对峙。

　　男人率先收回视线，对安薄道：“我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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