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坑外的沈渊脱下湿了一半的外套， 随性地甩了下湿漉漉的发梢。他不会告诉姜米那些护工是怎么没了的——在姜米消失的瞬间，他找到一个护工就问一个，问完一个往外扔一个……

　　被独自留在坑里的姜米满脸莫名地洗起了澡， 比起洗澡， 他又更重要的事情要做。如今光是他认识的玩家就有三个聚集在疗养院， 万一他们找到了钥匙先走了，他来不及抱大腿怎么办？

　　姜米透过雪白的帘子看，帘子上映着沈渊朦胧的身影，他漂亮的唇珠努了努：“那个奖励里面的手机，是只能在游戏里使用的吗？”

　　【zero：地狱牌高G手机，可以联通任何位面的信号，你值得拥有，但其实对逃生没有太大的用处。】

　　【姜米：唔……】

　　因为纠结选什么奖品，导致小猫咪的洗澡时间过长，被站在帘外等的主人摁着里里外外冲了一遍。裹在浴巾里头，直接扛回了病房。

　　这是姜米第二次来到病房里，还是那熟悉的六个床位，因为是就餐时间，房间里只有他们两人，沈渊将他放在下铺后，就去了隔壁床铺，从整洁的被褥下方拿出一套放在袋子里保存完好的睡衣。

　　姜米记得刚来的时候就被通知隔壁床铺的人被送去禁闭室了，那时候他还不知道这床就是沈渊的。

　　他躲在浴巾里打着哆嗦，边还忍不住掀了下眼皮，他从昨晚开始一直在洗澡和换衣服中度过，他合理怀疑沈渊养不活一只真猫。

　　沈渊踱步到姜米的床铺，伸手自然地要去解浴巾，却被小猫躲开了，那张疲惫的小脸上满是倔强：“我自己换。”

　　他没有多说什么，随手将衣服扔在姜米腿上后往后坐回了自己的床铺上。

　　姜米从浴巾里伸出一只纤细的手，拎起睡衣的瞬间从衣服里掉出了一包薯片。他诧异的抬头与沈渊对视了一眼。

　　沈渊似乎想要用干粮喂饱他。

　　姜米小心脏一抽，目瞪口呆。

　　【zero：我说怎么他不用吃饭，原来整天藏起来吃零食。】

　　姜米小眼皮一颤。就好像看到狮子玩纸箱一样新奇。

　　“护工没了。还没找到新厨子。”沈渊少见地避开姜米的视线。

　　竟然是在为了没让他吃上热乎饭而尴尬。姜米的新奇感达到了顶峰，他回想起沈渊的种种行径，难道说沈渊真的……在和他谈恋爱？

　　可这种心情没有持续足两秒，突然脚边咔哒一声，姜米回过神，发现脚腕上被沈渊带上了一个银色脚铐，脚铐上连着一条长长地链条，链条的另一端被握在沈渊手里。

　　“老，老大？”姜米动了动左脚，链条叮当作响，叫他脚也凉心更凉。

　　两张床铺之间是有围栏的，栏杆镂空，高度约为二十厘米。沈渊就这么当着姜米的面将链条的另一端扣在了栏杆上，并拉直了链条，手指在链子上轻轻地拨动，看到另一端那截藕般的小腿跟着抬到半空又落下，这才满意地松开。

　　床上的人儿半遮着身体，漂亮的嘴唇微张着，应是吓到了，但力度不太够。

　　沈渊还是那副冰山的面容，凉凉地说：“铐着好，省得睡着睡着又不见了。”

　　姜米这才回过神，落在铁链上的指尖抑制不住地颤抖着，不是吓得，是气的。

　　亏他还在为突然变温柔的沈渊而感动，竟然是骗到床上杀的剧本。

　　【姜米：早知道不跟他过来了。】

　　小猫腮帮子鼓鼓的，沈渊敢打赌如果是毛绒形态下的话，小猫已经炸毛了。

　　“不愿意？”他问。

　　没等姜米回答，沈渊又道：“那不行，是你说的喜欢我，你得负责。”

　　姜米攥在心口的拳头有了松动，浴巾往下掉了两寸，直到沈渊离开他都没有缓过劲儿来。

　　【姜米：他要我负责欸？】

　　【zero：看到了，你让我缓缓。】zero一时间有点接受不了，当他凝视深渊的时候，深渊突然偏离事业线，还对他隔空撒狗粮。

　　姜米围着浴巾下了床，暂时将这些放在一边，走向了厕所。

　　病房的厕所虽小却五脏俱全，小镜子牢牢地镶嵌在墙上，姜米踮起脚尖凑近，学者恶毒皇后的模样对镜子道：“陆戎止——你听得到吗？”

　　——

　　另一头。

　　沈渊出了病房后，径直走向了手术室。

　　他要会会姜晨。

　　之前他对姜米说的话中有一点是不充分的，那就是这个地方还剩一个护工在。

　　那就是姜米的哥哥姜晨。昨晚姜家管家称姜晨在医院值班不会回家，现在细想，姜晨之所以会临时值班，应当是因为医院的护工都消失了导致管理异常，姜晨被迫留了下来负责医院的伙食。

　　他监控了疗养院里所有有问题的患者，却忽视了这位有问题的护工。

　　既然是姜米的熟人，那就是又一个需要监控的对象。

　　手术室门被打开。

　　不出他所料，里面空无一人。

　　飞速关门后，沈渊迈开长腿，凭借直觉走向了餐厅。

　　餐厅门开后，即便是稳如泰山的沈渊也因为看到餐厅里头的场景后倒退了半步。

　　无数盛着食物残渣的长方形铁盆横七竖八地摔在地上，壮年都已经吃饱喝足离开，剩下的老弱病残们无不双眼空洞，或躺或趴在食物旁，机械地进食着。整个餐厅弥漫了混合着血腥的食物味道。

　　如果有地狱，不过也就这样了。

　　沈渊的视线越过残骸，落在了橱窗处，从顶部往下封的透明玻璃后方站着一个白衣护工。护工见到他竟然礼貌地点点头，低沉的声音通过广播传到外部：“需要进食的话，请在左侧拿餐盘。”

　　这般礼貌的话语在眼前一片狼藉的就餐环境的衬托下听起来有着满满的讽刺味道。

　　“你能操控广播。”沈渊眉毛微挑，“看起来权利很大。”

　　姜晨：“你能通过所有的门，看起来权利也很大。”

　　听到记姜晨这样讲，沈渊的眼神趋向冰寒，他意识到在他不知道的地方，竟然有人也在监视他。

　　在这挤满走肉的空间里，相隔十米的两个人呼吸的频率保持到了一致，一致的冰冷。

　　姜晨举手投足间都是上位者的从容，他的声音透过广播传达，即便是普通的语调也充满了威严：“相信你已经发现了禁闭室有两层，如果不遵守秩序，你可以去那里。不过你要想好，这样就见不到我的亲亲弟弟了。”

　　沈渊也丝毫不慌，手淡定地插兜，平静地道：“相信你已经当了两顿厨娘，如果一把火烧了这里，你也可以去休假。不过你要想好，这样你的权利就消失了。”

　　短兵相接，表面半斤八两，却有一人牙关紧咬。

　　姜晨：“不如我们维持现状？”

　　站在大门外的冰山面不改色地转身离开，算是默许。

　　病房里，姜米穿好了衣服后在床上辗转反侧。

　　在房门响的瞬间，他的脑袋缩回了被子里，一点儿响声都不再发出。门刚才是反锁的，能用钥匙打开进来的，一定是沈渊。

　　他耳朵竖得高高的，果不其然听到了熟悉的脚步声越靠越近。

　　不会这么快就要他负责吧！

　　就在姜米的心跳要蹦出嗓子眼的时候，脚步声又由近及远，随后床板一动。

　　对方竟然上床睡觉了？！

　　沈渊安静地平躺着，双手护在胸口，闭目。

　　耐心地等待了两分钟后，他听到邻床传来的动静。

　　——小猫在辗转。

　　又过了两分钟，他感到了床板的震动。

　　——小猫在踢被子。

　　沈渊的嘴角缓慢地上扬。

　　再过了十几秒，床板的震动频率变大了，沈渊的脚腕一沉，他猛地睁开眼抬头往腿的方向看，只看到小猫惶恐地一滑，在他小腿上来了一个脸刹。

　　温软的触感在小腿上闪现了一下，小猫儿很快又坚强地抬起脑袋，凭借顽强的意志力撑起手向上爬来，铁链在摩擦下发出声声响声。

　　大腿上一点一点地温热着，沈渊的喉结下意识上下一动，这时，小猫已经完成了长征，脱力摔在他的臂弯里。

　　投怀送抱！

　　粉红的一张小脸磨磨蹭蹭地抬了起来，眼神飘忽，似乎是要说什么。沈渊没有动，耐心地等着。

　　姜米鼓了半天勇气，终于开口说：“我会负责的。”

　　沈渊意外地挑眉，侧了身子过来，却又听到姜米继续说道：“所以能先解开我吗？”

　　这句话姜米问得很顺，他已经做好了抢钥匙的准备，提问是先礼后兵。

　　沈渊的重点却全在另一点上：“怎么负责？”他往下瞥了一眼，“把十三次还了？”

　　姜米腿一抖，假咳一声后，从背后拿出藏了老半天的东西塞进沈渊手里。

　　沈渊拿起一看，是一只老款翻盖手机。怀中人羞红了一张脸，小声小气地说：“以后我会打给你的。如果有机会的话。”

　　情话说得像道别一样，沈渊眸子一冷，将手机扔到一边，单手拎住姜米的领口将人摁在了枕头上：“你就在这里，我不需要这个东西负责。”

　　姜米犯难了，他确实做了能力范围内的负责，如果沈渊不接受，那就不能怪他白眼狼了：“你怎么可以这样的啦。”夹子音起。

　　【姜米：手臂。】

　　沈渊应声软了手臂，上半身失去了支撑，重重地砸在了姜米身上，他诧异道：“你对我做了什么？”

　　姜米哪有时间应付，他两只小手尽可能地往后伸，他记得沈渊是从背后掏钥匙的，说起来每次看沈渊变东西，他都感觉沈渊在背上装了哆啦A梦的口袋。

　　床上的气氛变质了，沈渊气息逐渐不稳，他感觉到温热的触感沿着背脊一路向下，他趴在姜米颈间，声音从后槽牙处挤出：“你要敢再跑一次。天涯海角，我都会追到。”

　　但有时候人一紧张，大脑会自动屏蔽一些声音的。姜米非但没有收手，反而因为焦急，肾上腺激素飙升，力气都变得大了起来。

　　“哎呀——”姜米找了半天都找不到。

　　啪！

　　姜米被惹急了，小手一下拍在沈渊臀肉上！

　　这一幕正好被刚从镜子里爬出来的陆戎止见证了。

　　陆戎止：“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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