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慕延已经记不清, 他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对见鬼这种事情习以为常了。

　　自有印象起，他就时不时能见到一些不同寻常的生灵，人、动物……它们看起来与普通生物并无二样，唯一不同的是只有他能看见它们，只有他知晓它们的存在。

　　一开始，连他自己都认不出那究竟是正常生物还是怨灵。第一次意识到自己有这种能力, 是他五岁的时候, 在路上遇到一只呜咽的小狗。他见它可怜, 就把它捡回去, 回家路上还想着要用什么借口才能让厌恶宠物的母亲收留这只小狗，然而他发现，除了自己, 没人能看见这只小狗，也没人相信他说的话。

　　再后来, 他发现每当他和路上向他问路的行人说话时, 他母亲看他的目光都会变得难以言喻。那时还无知, 不懂那是种什么样的目光, 直到后来，他被母亲故意丢在游乐场，再也找不到回家的路, 他才知道，那种目光中，夹杂着厌恶与恐惧。

　　自那以后，他在外再也不轻易和陌生人说话, 就算是正常人过来搭话，他也要再三确认之后才会开口。

　　但是，尽管如此，依旧会有怨灵时不时找上门，甚至在他家搭窝结伴。虽然它们并无恶意，有些甚至比普通人类的心思更加单纯，但家里住着一窝鬼，总有不方便的地方，如果那只鬼还调皮了些，就更加令人伤脑筋，就比如现在……

　　秦慕延停下解扣子的手，转身看向那只新来的不速之客。她穿着白色无袖连衣裙，及腰的长发乌黑发亮，黑白对比衬得她的腰身更显纤细，看起来生前确是个柔柔弱弱的姑娘。但很不幸，他从来不会被外表所迷惑，更何况对方是只明显居心叵测的女鬼。

　　秦慕延冷冷开口：“你还想在这站到什么时候？”

　　啊，被发现了……她明明用了可以隐身的法术又很小心翼翼轻手轻脚地飘进来的。江歌心虚地摸了摸鼻子，连着往后退了两步，用手捂着眼睛：“你继续，你继续，我不看。”

　　秦慕延：“……”

　　你踏马都已经跟到浴室来了还让好意思捂着眼睛说不看！

　　见对方依旧不依不挠地站在浴室门口，捂着眼睛的手还偷偷地张开点缝隙，秦慕延的脸已经黑了一半：“你要是想死，我可以马上成全你。”

　　“我走还不行嘛！”江歌怄气地嘟囔了一声，转身飘着离开了浴室。

　　刚出浴室，她就被一只红衣服女生，哦不，红衣服女鬼抓住，红衣服女鬼明显很兴奋：“看到没看到没？”

　　见红衣女鬼激动得眼珠子都要瞪出眼眶了，江歌抽了抽嘴角，嫌弃地从她手中抽回自己的手：“别嚷嚷了，没看到，被发现了。”

　　红衣女鬼扫兴地撇了撇嘴，转身怏怏不乐地飘回角落：“唉，我就知道，不管什么法术，都对小慕慕无效。”

　　闻言，江歌头上滑下三根黑线，你就知道？你特么的知道法术对秦慕延无效还哄着她去用这法术偷看秦慕延洗澡！坑爹呢这是！

　　“你们两只女色鬼，就知道想这些不正经的事儿。”

　　一只清秀的少年鬼着江歌飘来飘去，他故作老成地抱着手臂，语气中透着毫不掩饰的鄙夷：“我家秦哥哥哪是你们能玷污的，真是不自量力。招财，你说对吗？”他低头看向地上的一只小狗。

　　“汪！”小狗欢快地摇着尾巴，汪了一声，作为回答。

　　江歌默默滴下一滴冷汗，内心无力吐槽，还你家秦哥哥，情哥哥……少年你的思想很危险啊。

　　红衣女鬼适时说出了她的心声，扯着嗓子朝少年鬼嚷嚷：“去你的死昭夜，你要喜欢男人自己去大街上找，别找我家小慕慕，小慕慕是我的！”

　　少年也脸红脖子粗地回骂过去：“你这色鬼，你才喜欢男人呢！”

　　“我就喜欢男人怎么着！你不一样是色鬼，上次还偷看女明星胖次！”

　　“我说了那是意外！”

　　“你就是故意的！谁意外摔跤到女人的裙子底下……嗨呀你竟然打我！看招！”

　　“汪汪汪！”

　　“……”

　　看着已经扭打在一起的女鬼和男鬼，还有旁边兴奋地摇着尾巴看戏助威的小狗鬼，江歌不忍直视地移开视线，嘴角止不住地抽搐，这个世界简直有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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