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没有光的天台一隅, 荀墨吸了吸鼻子, 接过了程图南递给她的一小个塑料袋。

    塑料袋里还装着个薄纸袋, 里面包着不知道什么东西, 摸起来还是热的。

    荀墨没急着打开袋子, 抬头看向从破旧柜子里拿出一块毛巾擦拭头发的程图南，略有点内疚地小心开口：“你没事吧？”

    “啊？”程图南抖了抖头上的水珠, 笑起来, “淋这点雨, 不碍事。”

    他把外套脱掉放一边铁杆上随便挂着, 没什么包袱地往地上一坐, “你没吃饭吧，给你带的。快吃吧，一会儿该凉了。”

    荀墨揉了揉鼻子, 一边打开塑料袋一边小声道：“你怎么知道我没吃饭啊？”

    “猜的。”

    程图南非常诚实, “要是吃了你就当夜宵，也不浪费。”

    荀墨低低地“喔”了一声，捏了捏自己发酸的鼻尖, 低头打开了那个塑料袋。

    里面包的是一个炸鸡腿。

    她刚开始一恍惚以为是她晚饭前就惦记着的、北食堂的炸鸡腿，仔细看了一眼才发现不对。

    看起来比北食堂炸的好多了。

    金黄金黄的，还是热着的，看着就好吃。

    程图南：“听说你想吃北食堂的, 这会儿食堂早就关门了，没买到。我给你到学校外面炸鸡店买了一个。”

    荀墨有点愕然。

    她低头去看程图南的衣服，果然除了雨水之外还有点蹭上去的泥灰, 应该是翻墙出校时沾上的。

    他全身都湿成那样了。

    但这包炸鸡腿的塑料袋还好好的，看上去半点儿没受到影响。

    荀墨喉咙一紧，有些艰难地开口：“你……淋雨出去，就为了给我买这个？”

    程图南略一挑眉：“是啊。”

    他拿毛巾擦净手，轻柔而缓慢地摸了摸少女的头：“以后遇到什么事，别想着你一个人躲起来。先告诉你程哥哥，你程哥哥带你去吃一顿，再想办法来解决问题。”

    他弯着眼笑起来，语气像在开玩笑，却又格外的平和温柔：“反正这个世界上没有什么是一顿吃的解决不了的，如果有，那就两顿。”

    荀墨感到鼻子很酸，有热气在不住地往眼眶那冒，她努力想压，却始终压不下去。

    这个世界上，有人拿你视若珍宝的心意弃之若敝履。

    有人却小心翼翼揣测着你的心情，宁可冒着大雨，也要出去给你买上一个炸鸡腿。

    这件事情看起来不大。

    也就是一个炸鸡腿的事儿，谁都可以买。

    却也只有程图南愿意在这深秋的雨夜里，淋着雨去给她带回来。

    程图南看着她不语，一直摸着她脑袋的手往下偏移，捏了捏她略微鼓起的小脸：“先吃吧，吃完来和哥哥聊聊。”

    “别怕，就算是天大的事情，不是还有我在吗。”

    荀墨捏着塑料袋的手一抖，终于再也忍不住，“哇”地一声哭出来，把鸡腿搁在旁边，想也没想地扑到了程图南的怀里。

    “诶——你别，我身上还湿……”

    程图南被突然扑过来的荀墨撞得胸口发痛，怔了两秒，随即慢慢地把泣不成声的小可爱往自己怀里拢了拢，抵着她的头，轻声道，“哭吧。”

    “想哭就哭吧，我在呢。”

    程图南就维持这个姿势抱了荀墨好一会儿。

    直到荀墨哭累了，才红着眼抬头。

    她被泪浸湿的睫毛眨了两下，表情看上去相当犹豫，像是在斟酌是否要开口。

    程图南胸口紧张得有点发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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