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放完烟花, 时间已经相当晚了。
没了烟花之后, 周围环境骤然暗下来, 荀墨稍微有点不适应地眨了两下酸涩的眼, 心跳得有点快。
黑灯瞎火, 孤男寡女，荒郊野外。
这三者只要占其二, 就很容易让人联想到无数暧昧情节。
不过荀墨没想这么多, 她脑子里只有一个纯洁无比的问题。
程图南这段日子到底发生什么了。
她定了定心神, 鼓起勇气开口：“诶, 对, 我想起来一件事，你这几天……”
程图南突然说话了：“时间不早了，送你回家吧？”
荀墨的问话停在半截, 她抬头望向程图南, 仿佛忽然明白了他的意思，乖巧地“嗯”了一声，跟在他后面慢吞吞地走回车上。
荀墨看着窗外一盏一盏飞快略过的暖黄路灯, 重复的单调街景像是最好的催眠曲，让她不由得打了个哈欠。
车里的空调温度调得稍稍过高，暖得她有点儿犯困。
荀墨往车窗那边小幅度地挪了挪，头靠在车窗上, 慢慢地合上了眼。
一路无言的程图南突然转过头，看着她睡着时的侧颜。
荀墨的长相是相当温柔的那种好看，没有过度明艳的那种攻击力, 是看着就很安静，让人的心倏地一下子就沉进深邃海底的那种柔和。
她的头发似乎比之前长了一点，垂落过肩，因为出来的匆忙，显得有一点凌乱。
像个不小心落入人间，来渡劫的仙子。
程图南一时有点心痒。
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机会了。
睡着的小姑娘不会担心未来。
但他比谁都知道这次分别之后，将要面对怎么样的局面。
良久，他磨了两下牙，还是没忍住。
他手撑着后座的软垫，身体前倾，在少女眼角处落下非常轻的一个吻。
就当他，是给自己留点念想吧。
因为距离不算远，荀墨几乎没睡多久就到家了。
程图南就跟在她身后，重新把她送回家去。
荀墨想说点什么，尽量缓解一下尴尬的气氛。
她踢了一脚石子，装作轻松道：“诶，你怎么发现这条道的？”
想她的时候，就来这看一眼，自然而然也就摸清了。
当然程图南没办法这么说，不然他怕小姑娘下一秒就弹开十米外觉得他是个变态。
他垂眼，随便找了个借口：“运气好，随便摸到的。”
那您还真是欧皇本皇。
荀墨将信将疑地点了下头，又是一路无言，最后来到了自己房间的窗下。
她没急着进去，先解开纽扣，把程图南那件大衣脱下来还给他。
她稍稍皱眉，伸手碰了碰程图南的手背，语气里都是自责：“对不起啊，你一定特别冷吧。”
要是她记得带件外套出来也不至于如此。
程图南接过外套，语气里带着点笑：“和你在一起，冷不着。”
怎么可能会冷。
连心都是烫的。
荀墨顿了顿，像是没听出他话里含义一样，“哦”了一声，语气里有点恋恋不舍：“那我回去了？”
我真回去了？
你没有什么别的说的了？
你大半夜带我出去看了烟花，又送我回来，这种天时地利人和的情况下，你没有别的什么要说了？
程图南只是笑了笑：“回吧。”
荀墨：“……”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重新踮脚打开窗锁扣。
她因为翻过学校的墙，自己家窗户这点高度对她来说简直不算什么，扒着窗户晃了晃腿，就轻巧地翻了过去。
落地几乎无声。
荀墨进屋后脱掉自己的鞋，从窗台那探出身，挥了挥手：“那我去睡觉了，晚，晚安？”
程图南看了一眼表，道：“你再等五分钟，陪我随便聊点什么。”
荀墨懵了一下：“啊？”
她对上程图南投来的目光，磕巴了一下：“你、你别盯着我，行，聊天，我们随便聊点什么？”
程图南有点好笑地看着略显慌乱的小女孩：“你想聊什么？”
荀墨哪知道聊点什么，她大脑这会儿一片空白。
她安静两秒，开口：“不如我们来谈谈近期的国际经济形势下滑和未来就业寒冬问题？”
程图南：“……”
“啊不对，我最近其实在看数学书，要不我们聊聊哥德巴赫猜想……”
程图南上前一点，趴在荀墨的窗台上，仰头看她：“我说，小可爱。”
荀墨的呼吸一滞，心跳几乎停了一拍。
程图南侧了一下头，和她的距离拉得很近，声音轻佻散漫，在这夜里勾出一道暧昧意味：“不会聊天就让我看看你，光看你五分钟我觉得也挺好的。”
荀墨：“……”
她感觉自己耳后根的温度正在急剧上升，即将达到爆破边缘。
她有点慌地说，“你别……我、我不好看啊……”
程图南就这样盯着她看了很久，说：“你非常好看。”
声音极其温柔，像是哄骗，却又像是真心实意。
正在她又羞又怕又隐隐约约的有点心悸的时候，程图南的手表突然发出“滴”的一声轻响。
程图南拿手肘撑着窗台，凑近荀墨的耳边，气息近得像是在侵占她，“除夕快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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