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距离已经很近，路彦没有忘记此时被子底下的风景，即使刚才只是一闪而过，但该看到的都已经烙进了他眼底。

　　路彦呼出的气息逐渐滚烫，卫汮警惕地把被子往上拉了拉，“滚下去！”

　　“不滚。”这会儿的路彦颇有些耍流氓的意思。

　　“信不信我把你也送进去？”卫汮两只手紧攥着被子，再狠的话也因为这个动作落了几分气势。

　　路彦：“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卫汮空出一只手直接把枕头对着路彦怼了上去，“滚。”

　　路彦不敢闹的太过，往后退下了床，“我去客厅等你。”

　　等路彦出了房间，卫汮也很快下了床，把门狠狠一关然后上了锁，接着回到床上裹着被子睡了过去。卫汮以为自己会因为外面待了一个路彦而睡不着，没想到沾着枕头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应该是那些酒的功劳，卫汮想。

　　再发现卫汮锁了房门后，路彦又给程一打了一个电话，想问问房间的钥匙有没有，得到的答案是房子因为太过老旧，房门也已经用了很多年，锁都不太好，所以他们从来不锁门，就怕锁上了打不开。

　　路彦看着手里铁锈的门锁，的确有一种下一刻就要报废的感觉，路彦忍不住开始担心明天卫汮早上能不能出得来。

　　但下一刻程一的问题把他的思绪拉了回来，“路总，卫汮哥喝酒是不是因为秦时说他不会演戏？”

　　路彦：“问这个干什么？”

　　程一觉得自己又开始害怕了，但还是强撑着把话说了出来，“我能感觉到这次卫汮哥像是受了很大的打击，可是他不应该那么在意秦时才对，平日里秦时这样的人根本入不了他的眼。”

　　“就是这么一个入不了自己眼的人，却指着自己鼻子骂不会演戏。”说到这里路彦停了下来，那种打击和挫败是致命的。

　　路彦看着被关上的门，很怕卫汮此时正干躺在床上胡思乱想，而且他接到钱恩的电话后知道宋山跟卫汮都说了些什么后，路彦心底更加担心。

　　那与生俱来的表演天赋从来都是卫汮的依赖，而现在，每每想到这里他就恨不得狠狠给自己一拳。路彦甚至升起了一个想法，如果卫汮身边从来没有过他，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么痛苦，也就不会失去他的这个天赋。

　　路彦靠在房间门边上的墙上，整整站了一夜，也想了一夜。

　　在路彦开始动摇的时候，房门有了动静，门锁被人拧了几下，但是门没开。

　　路彦立马想到了程一的话，站直了身体转向房门，敲了敲门，“小汮，是不是锁坏了？”

　　这种破旧的房门根本没有隔音一说，路彦的声音很清晰地传了进去，卫汮对着门锁的烦躁立马转移到了路彦身上，“你怎么还没滚？”

　　路彦只当没听见，又问了一遍，“锁是不是坏了？”

　　卫汮皱着眉头又拧了拧锁，根本扯不动，路彦的声音又在门外响起，“你别急，我现在找开锁匠。”想到了卫汮昨晚的风景，路彦补了一句，“你衣服穿好了没？”

　　卫汮一愣也想到了昨天的画面，他赤条条地站在路彦身前，没想到路彦现在还记着，迟来的羞耻无端地爬上了卫汮的脸，卫汮抬脚踢了一下门，“把你脑子的东西清干净！”

　　路彦无声地笑了下，然后说：“我脑子里什么东西也没有。”连带着那点刚冒出来的动摇也已经随着这无声的笑声烟消云散，这辈子他都不可能不出现在卫汮的身边。

　　开锁匠来的很快，开了锁的同时还给卫汮重新换了个锁，等人走了，房子里又只剩下卫汮和路彦两个人。或许是路彦那句你衣服穿好了没的余力还在，两人诡异多了丝尴尬。

　　走出房间，老旧房冬日里特有的阴冷立马朝卫汮扑了过来，卫汮这才想起昨晚路彦在这冰冷潮湿的房子里是怎么过了一夜的？

　　卫汮朝着路彦看了一眼，但是没问，而是路过客厅的时候看了一眼沙发，上面没有一点被人睡过的痕迹。路彦没有睡在沙发上。

　　“想吃什么，我去买。”路彦跟在卫汮身后说。

　　“不想吃。”卫汮朝着沙发走过去坐了下来，周围一圈全是易拉罐的残骸，昨晚他根本没开灯，所以完全不知道这一圈场面竟然这么壮观。

　　横七竖八躺着各种姿势的易拉罐。

　　这足以说明昨晚路彦连客厅恐怕都没踏入，卫汮余光瞥了眼路彦，难不成这个人昨晚在他门口站了一夜？

　　此时路彦也看到了地上壮观的场景，“你经常这么喝酒？”

　　卫汮随着路彦的话看了一眼地上的景象，这些比起那一年根本算不上什么，连冰山一角都够不上。

　　路彦却从卫汮面无表情的脸上窥探出了曾经酗酒的冰山一角，胸口处绞痛了起来，没忍住走上前把人拥进了怀里。

　　“你怎么不当我已经死了？”路彦问。

　　卫汮明白路彦说的意思，冷声道：“你太高估你自己了，在我心里，你的坟头草都有两米高了。”

　　“那那些酒都是为了祭奠我的？”路彦心疼地毫不在意地诅咒着自己。

　　卫汮却没有路彦这么百无禁忌，“你想多了，就算你真死了，我也没什么身份走去你的坟头。”

　　后面几年，卫汮不是真没想过路彦是不是已经死了，甚至想过路彦要是真死了，他应该以什么身份去看看他，最后想来想去，他都没有一个合适的身份去。至于那点微不足道的同学关系，卫汮根本看不上，也不屑。

　　“另一半的身份。”路彦说，“这辈子，下辈子，每一辈子的另一半。”

　　卫汮挺直了背想把那要淹没自己的动容压下去，但是没成功，只能用冷言冷语继续伪装，“做梦去。”

　　“梦里没有你，不想做。”路彦说的是实话，但卫汮却怔怔的好久没有反应。

　　“你连梦里都没有我？”过了好久卫汮才开口。

　　“不是。”路彦把人往怀里拥紧，“是你不肯进我的梦，不管每一晚我怎么想你，在梦里却连你的一片衣裳都没见过。”

　　“看来周公都觉得我们不合适。”卫汮冷冷笑了笑。

　　“不是。”路彦又说，“是周公觉得我还不够努力，做的还不够，还不能这么轻易地得到你。”

　　“他也在等我金石为开，等我重新拥有你。”路彦退开了些，深深地看着卫汮，这样的眼神卫汮熟悉又悸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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