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锤了下桌子, 因为生气甚至没有控制语气：“你们一天净他妈给我整事儿, 是不是想让我死？”

　　“……秦哥, 息怒。”乔风被吓得一哆嗦。

　　“我他妈怎么息怒？”秦歌将几条热度比较高且被反复鞭尸的微博拉出来挑重点念了一遍, “渐影之前打假赛的词条这次又被刷上来了，这次更好了，连着司清职业联赛没上场一起拿着说事儿。”

　　“你们知道这次都快被传成什么样了吗？”秦歌烦的揪起了头发, “甚至有人给官方举报说假赛定义含糊, 什么虚假放水，渐影早就和YT串成一条了, 之前比赛都是装的。”

　　“还有说司清故意在职业联赛让一把, 好让渐影拿冠军给TG和粉丝一个交代，然后顺势转到YT，说得都他妈有鼻子有眼的, 我都快觉得是真的了。”

　　迟垣歌垂着头抠手, 不知道说什么，他回忆了好半天昨天直播说没说过过火的话，答案都是没有。

　　但黑粉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将曾经的事情全翻出来炒了编, 这次的版本还更让人觉得真实性极高, 连细节和时间线都编出来了。

　　连他自己看了都好几次有点迷茫, 就跟真的一样。他和司清那些巧合快被说成了有意为之, 连带着几年前的事情都被扒了出来。

　　“官方那边怎么说？”齐越皱着眉开口, “这次风波不小，还说了对赌和庄家的事情, 官方应该不会坐视不管吧。”

　　“开会之前经理跟我说的意思是……”秦歌捏着眉心说，“可能会让司清和渐影第九赛季禁赛。”

　　一时间，所有人都怔住了，连宁枫都露出了意外的表情。

　　迟垣歌拍桌而起：“因为这些造谣的破事儿要莫名其妙禁赛选手？！官方是瞎子？？”

　　“你给我闭嘴。”秦歌头疼得又拍了两下桌子，“我难道想让他禁赛吗？整个第九赛季禁赛你知道对战队有多少损失吗？！”

　　“我他妈当时就说了不签不签，渐影和司清不对盘这么多年，粉丝就等着看笑话，找黑点和把柄呢，这签了就等于给自己埋个定|时|炸|弹。现在好了，真的出事了吧！这次连司清也一起被拖下水了！”

　　秦歌气急了，说话都变得口无遮拦了起来，说的话让在场所有人脸色都变了又变。

　　“秦歌！”宁枫第一个皱起眉头，冷着脸满是怒意地开口，“说的这是什么话？这是你身为教练应该说的话吗？”

　　其他人也错愕之后赶紧帮着打了个圆场。

　　秦歌稍微平复了下心情之后意识到自己刚才说的话有多不该了，他心累地撑着桌子：“抱歉，我气坏了。渐影，你别往心里去，我没有针对你的意思。”

　　迟垣歌听他说完话，好一会儿才平复过来心情，站起来梗着脖子轻声说：“我去跟官方说。”

　　“你去有什么用？你说你没有，那黑粉还说你有呢，这种事情根本不是靠说能说清楚的。”秦歌吼完之后嗓子有点哑，精神也没刚才好了，整个人都很颓废。

　　迟垣歌捏紧拳头：“那官方为什么要因为一面之词就要禁赛选手？那些不也是别人空口无凭说的吗？就因为他们人多？”

　　“确实……”唐影眨了眨眼睛，“如果官方真的因为这件事禁赛了选手，不就是默认了真的有假赛、对赌、庄家这种事情发生吗？可实际上，我们根本没有出现过这样的情况啊。”

　　“没错啊，好端端被禁赛，这不就是间接承认了吗？不可以啊！”乔风也附和。

　　齐越双手撑在下巴底下，神情严肃：“上次官方不是查证过渐影没有打假赛的情况吗？怎么这次查证都不查证就说要禁赛选手？这不合理啊。”

　　“不合理的地方多了。”秦歌烦得不行，又说不清那些弯弯绕绕，只叹气，“我一会儿还要去跟上面沟通一下，看看到底怎么应对。”

　　“最近不要直播，不要露面，不要让粉丝抓到任何端倪。”

　　一个还没有三十分钟的会议，开完却让所有人心里压了一块大石头，尤其是迟垣歌和宁枫两人。

　　离开会议室往房间走的时候，迟垣歌堵心的整个人都跟不在状态一样，手在哆嗦，腿也不好使了。

　　他走了半截儿不得不靠着墙蹲了下去，屁股碰到冰凉的地面时，他将头埋在膝盖上，用手将自己圈了起来。

　　脑海里还回荡着刚才在会议室中，秦歌所说的每一句话，让他又难受又羞愧。

　　他打了比赛这么多年，第一次不知道该怎么反驳一件事，也头一次因为黑粉的事情这么心闷，发慌，甚至很委屈。

　　地面响起了轻轻的脚步声，迟垣歌没有抬头，自暴自弃地想着丢死人算了，反正今天也不差这点了。

　　“起来。”

　　头顶传来宁枫的声音，他听得将自己埋得更紧了。

　　“这是干什么？”宁枫应该是蹲下来了，声音离自己的耳边很近。

　　迟垣歌还是不抬头，埋在腿上摇了摇脑袋：“你别管我，我待会儿就行。”

　　宁枫叹了口气，像是妥协了一般，然后不再发出声音。

　　不知道蹲了多久，双腿如灌了铅一样又麻又沉的时候，他没蹲住直接坐到了地面上。

　　“哎！”宁枫赶紧将扯住，然后顺势将人拉了起来。

　　迟垣歌在和面前人对视的时候，下意识的将头偏了过去。他不知道自己现在的样子是什么样的，应该是很狼狈的。

　　“躲什么？”宁枫沉着声音将他脑袋掰了回来，用手捏了捏他的脸，“眼睛这么红，伤心了？”

　　“不是……”迟垣歌听到眼睛红，伸手就要揉眼眶，“进东西了吧，衣服上的毛毛球球什么的……”

　　宁枫没拆穿他：“嗯，那我看看毛毛球球都出来了没？眼睛睁大点。”

　　“出来了……”迟垣歌不好意思做这种动作，揉了两下眼睛，当着对方的面儿又眨了眨眼，“你看，没了。”

　　“好像是没了。”宁枫抬手揉了揉他的头发，沉默了两秒又说，“别往心里去，秦歌这人生气了就容易口无遮拦，不是真的那个意思。”

　　“我没往心里去。”迟垣歌缓缓摇了摇头。

　　当然是假的，他太往心里去了。

　　这么多年就没有这种破事儿能让他往心里去过，这是第一次，估计也不会是最后一次。

　　看着宁枫的脸，迟垣歌再次觉得自己栽大了。

　　从前无论自己出过多大的事情，黑粉骂得有多恶劣，但始终都只是他自己的事情，扛下去就行。

　　但以后不一样了，什么事情都跟宁枫牵扯着，大的、小的、零七八碎的事情，两人都紧密的相连着，怎么能不往心里去呢。

　　今天的事情让他深刻地意识到了那些他曾经都意识不到的事情，感情是不可控的，造谣也是。

　　关于宁枫的每一件事，只要是被自己牵连的，他都愧疚自责且难受，那种鼻腔发酸的感觉太真切了。

　　秦歌说的话无疑是在他的心上凿了个钉子，直接穿透，只留下一个血淋淋的大窟窿在。

　　“撒谎。”宁枫刮了刮他的鼻子，“小骗子。”

　　“没撒谎。”

　　“你不往心里去就不是这样的表情。”

　　迟垣歌不知道怎么接了，眼前的人不知道为什么，总是能准确地猜到自己大概的心情，无论是看表情还是听声音。

　　他不由将疑惑问出口：“为什么你总那么肯定？”

　　这次换宁枫不接话了，他顿了半晌才继续说：“带你出去高兴会儿？”

　　“…不去。”迟垣歌撇嘴。风口浪尖的时候，他没心情出去玩。

　　宁枫垂下胳膊和他牵手：“不出去玩，那你带我去你房里玩会儿？”

　　“我房里有什么好玩的？”迟垣歌想不通，“我要训练去。”

　　宁枫皱眉：“你这个状态还要去训练，能打好吗？”

　　这句话不知道怎么就戳到了迟垣歌的开关，他愣了下又垂下了嘴角，松开了牵着的双手，闷声说：“我回房间冷静一下再训练。”

　　他说完，转身就往前走，没走几步就被追了上来。

　　宁枫抬胳膊拦住他的去路，“我是担心你调节不好自己的心态，职业选手最重要的不仅仅是技术，还有心态。”

　　“所以我要回去冷静一下。”迟垣歌还要往前走。

　　宁枫吐出一口气：“你怎么调节，你只会反复地钻牛角尖，揽责任，我说得对吗？”

　　“我没——”

　　“你有。”

　　宁枫沉着声音打断，他一步步将迟垣歌到墙上，拦住对方的去路：“我不希望你因为我们现阶段的关系去不断让自己内疚和自责，那不对。”

　　“况且我们本身就没有犯错，你又何来的这些负面情绪呢？”

　　迟垣歌听完这些话情绪有些绷不住了，他泄气一般的将头抵在了宁枫肩头上，带着鼻音呜咽出声：“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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