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面的老爷爷好像并不在意, 就一直在很认真地整活儿。音乐悠扬, 透过话筒的扩音器传出来, 有种别样的温馨。周黎安好像也习惯了这样的氛围, 自己吃完就去给小比熊弄吃的。小比熊不吃狗粮，阿姨会专门给它做狗饭。

　　小家伙闻到味道就嗷嗷叫，围着周黎安的小腿蹦蹦跳跳的打圈儿。

　　顾笙没别的事，就蹲在周黎安旁边看着。狗饭盆是那种特别卡通的造型，生的熟的都有。还别说，闻着味儿挺不错：“这狗饭闻着还挺香的。”

　　“给你也做一碗？”

　　顾笙有点好奇：“……你到今天为止没被人打死，是不是多亏了你家钱多？”

　　“不是。”周黎安给比熊放了饭，又到了一瓶奶。他缓缓地扯开嘴角，抬眸看她，“是因为我智商178。”

　　顾笙：“……智商高了不起哦？”

　　“对啊。”

　　顾笙膝盖中了一箭，坚强挽尊：“我也会做饭，我做饭可好吃了，跟专业厨师都差不多。”

　　“五星级吗？”周黎安摸着小比熊的脑袋。客厅里电话还在继续，他也不嫌两人此时的对话无聊又没营养，就这么蹲狗盆旁边跟顾笙不咸不淡地跟瞎聊，“我家厨师都是五星级起步。”

　　顾笙：“……”

　　相顾无言，唯有沉默。

　　这一趴过去，顾笙不想再继续，默默地转过脸。

　　等手机充满电，顾笙就打算回去了。

　　外面的雪早就停了，果然下雪不能指望南城。下了一上午，也只是在树杈和屋顶浅浅地盖了一层白。路面上的雪被行人车子压一压，化的差不多。

　　周黎安拿了车钥匙，让顾笙在门口等一下。

　　顾笙搓着手站在门口。网上说北方的冷是物理攻击，南方的冷是魔法攻击。顾笙感觉南城的冬天是那种魔法主攻，外加物理辅攻。她才站一会儿，就感觉手脚发凉。跺了跺脚，还是暖和不起来。顾笙刚准备往院子里站，小路的尽头一个人影慢慢地靠近了。

　　打死，顾笙都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夏挽风。显然，夏挽风也没想到会在这里看到顾笙。

　　两人跟着十五米的距离，静静地站着。

　　许久，夏挽风几乎小跑着快步过来，接近质问一般问顾笙：“你怎么会在这？”

　　顾笙也有点懵，没想到夏挽风会来这：“我跟朋友过来躲雪。”

　　“朋友？哪个朋友？”夏挽风冷下了脸。

　　顾笙对她的态度感到不理解。夏挽风在顾笙的印象里一直都是轻声细语的，连被人当面咒骂都没有失态过。她扭头看向小院，莫名不想跟夏挽风提起周黎安。但夏挽风却好像笃定了什么，表情更难看，“是黎安哥吗？你跟黎安哥一起过来的？”

　　顾笙抿着嘴角，没说话。

　　夏挽风的脸色一瞬间铁青，她深吸一口气。压低了嗓音警告顾笙：“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外婆最讨厌看到生人，你快点走。”

　　着急于将顾笙赶出她的领地，语气不免有点难听。

　　“挽风，你怎么会这个时候过来？”外婆不知道什么时候出来了。估计是缺牙的缘故，她说话有点嗡嗡哝哝，口齿不清。说了两句就不愿再开口，转身进了屋。

　　夏挽风瞪了顾笙一眼，赶紧跟过去。

　　顾笙觉得莫名其妙，夏挽风怎么感觉神神叨叨的。正好周黎安的车从后面开过来，顾笙下意识地打开后车座的车门。前排的人扭过头，一边眉头挑的老高：“我是司机么？”

　　默默下车，换到副驾上。顾笙忍了半天，没忍住：“周黎安，你跟夏挽风是亲戚么？”

　　“嗯？”周黎安一只手搭在车窗上，闻言偏了偏脸颊，目光却直视前方。

　　“没。”虽然好像跟周黎安熟了很多，但打听别人的私事好像还是有点不太合适。想了想，顾笙把到嘴边的话咽下去，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车子转入省道，过一个岔路，才慢慢进市区。

　　周黎安开车特别稳，速度却不慢。

　　车内安静得只剩下两人清浅的呼吸，顾笙在给群里回消息。谢思雨估计是无聊的发慌了，不停地骚扰顾笙。顾笙一通表情包甩过去，才想起来那天周老师给她发的消息。当时顾笙太震惊，又担心自己没有演戏经验，就回了给她几天时间考虑。

　　现在几天过去，顾笙又想起这一件事。就在群里说了。

　　十院-xsy：【当然是去试试啊！】

　　十院-xsy：【有这种机会不去白不去，要是成了你就演，不成你就回来继续跳舞呗！又不是什么大事。】

　　令人俯首称臣的仙女：【可不？决定要不要用你是导演的事，选演员，他才是专业的不是吗？】

　　令人俯首称臣的仙女：【嗐，顾小笙，你以为资本傻吗？】

　　令人俯首称臣的仙女：【你要是不行，试镜的机会都不给你。】

　　十院-xsy：【八成是看中你脸了。】

　　十院-xsy：【靠卖脸，你是完全够格的。】

　　顾笙：“……”

　　慢羊羊帝都分羊：【谢谢你俩对我美貌的肯定。】

　　慢羊羊帝都分羊：【这么说，靠脸我还是有一战之力的？】

　　十院-xsy：【必须啊！】

　　令人俯首称臣的仙女：【绝对啊！】

　　顾笙被她们俩说的有点心动。讲真，谁心里还没点明星梦？顾笙喜欢舞台，不代表她不向往在戏里用另一个人设短暂的体会另一种人生。

　　三个人在群里聊得火热，周黎安一个甩尾，瞥了一眼顾笙笑起来。

　　这姑娘真把他当司机用了？

　　周黎安从小到大，虽然交的女朋友没几个。但追求者多得能绕帝都几圈。没有哪个女生在他身边能这么心无旁骛的忽视他。他有点好笑，抱着一种奇怪的心理他也没说话，就一直看着顾笙聊。谁知道这姑娘一点反应没有，越来越上头。眉飞色舞的，跟第一次遇见时消沉的样子判若两人。

　　车子开得快，二十七分钟就到了。

　　到门口，顾笙才下定决心给周老师回了个消息。答应去试镜。

　　周老师那边没什么回应，不过周老师一向回信不及时。周黎安把她放下车就开着车走了。顾笙刚准备收手机，一个陌生电话打了进来。

　　一看是帝都的号码，顾笙愣了一下，接通了。

　　“顾笙，刚才送你的人是黎安哥吗？”夏挽风的声音透过听筒传出来，顾笙心里顿时一紧。

　　顾笙没有说话，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她这个问题。或者说，不想回答。

　　“因为你没有接触过上流社会，所以很多事不知道。有时候，人还是需要心里有点数的。”夏挽风声音冷静又高傲，带着一种难以忽视的看不起，“周家是帝都非常有名望的豪门，背景深得你这种普通人家女孩几辈子都够不上。虽然他从来没有表现出来，但希望你有自知之明，离他远一点。”

　　顾笙默默抿起了嘴角，心里莫名也被激起了火气：“那你又是以什么身份来警告我呢？”

　　“我是什么身份不劳你关心。”夏挽风仿佛被踩中痛脚一般，出离的怒了，“反正比你强！”

　　说完，她挂断了电话。

　　顾笙一整天的好心情，被这一通电话给全毁了。

　　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天已经渐渐黑了。冬天就是昼短夜长，顾笙站在小区门口许久。雪花一片一片的落下来，晚上又吹起了风，越来越冷。

　　冷风嗖嗖地往脖子里钻，她朝手心哈了一口气。正准备回家，发现楼下的长椅上坐着一个人。

　　陆雁舟穿着单薄的羊绒大衣，叉着腿跨坐在长椅上。很久没见了，突然碰见感觉还有几分陌生。他安静地坐着，听到声音抬起头，看到顾笙的瞬间眼睛亮了起来。

　　“阿笙。”陆雁舟瘦了很多，清俊的脸颊瘦得凹进去，看起来有点憔悴，“你回来了。”

　　看得出来，他这段时间过的很不好。

　　顾笙静静地看着他，明明只是一年不到，忽然觉得过去的亲密无间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好久不见。”顾笙现在看他心态已经平和了。

　　没有爱，所以也没有恨。

　　陆雁舟注视着她的表情，注意到她脸上神情细微的变化，心一点一点沉下去。他脸色一瞬间惨白，喉咙里干哑了许久，声音小到听不见的问了一句：“阿笙，我是不是来迟了？”

　　他说的话没头没尾，彼此却很懂。

　　顾笙没说话，他又问了一句：“我现在向你道歉，还有机会回到以前吗？”他以为等一段时间，顾笙就会自己想通，像过去那样回来找他。他只是在等顾笙冷静。

　　“你放几天假？”顾笙闭口不答，反问别的，“我就五天，明天就该回团里。”

　　陆雁舟太了解顾笙，她只有在否定又不好明说的时候才会左顾而言他。

　　陆雁舟站起身走到顾笙面前，弯腰想要抱住她。但才一靠近，顾笙就下意识地避开。但是没躲得开，被他给抱在了怀里。顾笙一愣，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或者说，毫无波动。

　　“阿笙，我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

　　陆雁舟心脏像是被一只手捏住，疼得他想哭：“我不应该在结婚前彷徨的。我是爱你的，我这么多年只爱你。是我的错，我不坚定。但是可不可以不要这么残酷，我们二十五年的感情，你不要这么轻易就舍弃好不好？你相信了我那么多次，坚定的选择我这么多年。能不能再相信我一回……”

　　顾笙本来想挣扎，听到这个话也沉默了。

　　许久，她的眼眶也有点湿润。说不出难过，但就是过去了：“陆雁舟，我们过去了。”

　　小区走道的另一边，路灯不知何时亮起来。周黎安将围巾又重新绕回到自己脖子上，插兜站在路灯下面，静静地看着相拥在一起的两人。

　　许久，仰头朝天吐出一口气，转身离开。

　　作者有话说：

　　唉，感情没办法一帆风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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