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利克罗跪在雅典娜身边，祈求地看向她，声音微微颤抖，又带着满满的甜蜜：“殿下，我有了真心相爱的人，他叫欧厄瑞斯，来自忒拜，五位龙牙武士中乌代俄斯的后人，他为我来到奥林匹斯圣山。我希望和他结婚，建立家庭，养育许许多多的孩子。”

　　雅典娜没有立刻回答她，问她说：“什么时候的事情？”

　　“就在跟随您和阿尔忒弥斯殿下巡视忒拜城的时候。”卡利克罗小心翼翼地去看雅典娜的脸色，发现女神并没有生气，稍稍松了一口气。

　　雅典娜回忆起在忒拜停留的日子，她并没有让侍女们时刻跟随。想必在她疏忽的时间里，漂亮的仙女和英俊的凡人一见钟情。

　　至于那五位龙牙武士，他们早已经结婚并且养育了子女。作为最早跟随国王建立城邦的功臣，他们已经是忒拜最有名望的五个家族。

　　“算起来时间并不长，那你知道他的所有，觉得他可靠，值得你托付一生吗？”

　　卡利克罗连忙点头：“他值得，他是这个世上最好的人！”

　　被爱情之箭射中的男女，总是莽撞不会思考。雅典娜又问她：“他是凡人，你是仙女，你们的寿命并不相等。当他老去，容颜不再，而你仍然年轻美丽。那时候你会再爱他吗？

　　“就像厄俄斯和提托诺斯，年轻时，他们多么相爱。但提托诺斯年华老去，容颜不再，厄俄斯越来越厌恶他，将他关起来，把他变成一只蝉。而我，不会赐予一个诱骗我侍女的男人永生。”

　　和欧厄瑞斯在一起是快乐的，他们享受爱情的甜蜜，忘记所有的痛苦和不快。被女神提醒，卡利克罗才想起爱人是会死的人类。

　　她闪光的眼神暗淡下来，但很快坚定了心神，“我会永远爱他，直到死神带走他那天。请求您成全。”

　　雅典娜看向为爱情执迷不悟的仙女，又或许，他们的确真心相爱，只是自己不懂得。“出来吧欧厄瑞斯，让我听一听你的看法。”

　　女神没有表态，听到她叫出爱人的名字，卡利克罗又惊又怕。

　　欧厄瑞斯从墙壁后走出来，他是一个大胆无畏的年轻人，有着颀长的身材和微卷的褐色短发，看上去像阿波罗那样阳光俊朗，是一个讨人喜欢的后生。

　　“向您致敬，尊敬的智慧与战争、艺术与工艺女神雅典娜。”

　　“至少从外表来看，你的眼光无可挑剔。”雅典娜打量完龙牙武士的后代，对卡利克罗说道。

　　她又对那年轻人说：“我的侍女为了你们的将来，在我最愤怒的时候来恳求我，成全你们的爱情和婚姻。作为男人的你，有什么要说的吗？是当着我的面，对斯提克斯河立下忠贞不渝的誓言，还是用恳切真挚的言语打动冷酷无情的我？”

　　欧厄瑞斯不敢直视女神，但反应不卑不亢，“爱情遵从于心，无需多言。我会用我的行动证明，我对卡利克罗的爱。我对着斯提克斯河……”

　　“慢着，”雅典娜打断他，“待我用金杯取来那冷水，你再开口。”既然许下誓言，便要有斯提克斯河水的见证。

　　智慧女神很快消失，又很快回来，她手里拿着一个阔口的金杯，里面正是那仙神与凡人畏惧的斯提克斯河冷水。

　　“你应该知道，斯提克斯河水的可怕，即便是身为主神的赫菲斯托斯，也正在经受最严酷的惩罚。对于凡人的你，犯忌的后果只会越加严重。立誓之前，务必要想清楚，你能否做到始终如一。”

　　欧厄瑞斯不惧怕这誓言之水，从女神手中接过金杯后高高举起，“我，来自忒拜的欧厄瑞斯，永远深爱卡利克罗，愿与她结为夫妻，一生相守，永不背叛。如果违背誓言，让我立刻死去，魂息在冥府第八狱——炼魂界永远受折磨。”

　　冷水浇下，誓言已成，再无反悔的可能。

　　“回去准备聘礼和婚礼吧，我希望卡利克罗从我的神殿正式的、风风光光的出嫁。”欧厄瑞斯有此决心，用最可怕的誓言证明自己的真心，雅典娜也不再为难他们，同意他们的婚事。

　　欧厄瑞斯最先反应过来，向智慧女神跪拜道谢：“感谢您的成全，仁慈的智慧女神，我不知如何表达我的感激，唯有全心全意爱护卡利克罗，照顾她一生。”

　　雅典娜看着眼前的年轻人：“你的行动胜过千言万语，也希望以后践行你的承诺。”

　　送走这对热恋中的爱人，雅典娜唤来奈姬和安西亚，让她们将神殿布置成结婚礼堂的模样，并且为卡利克罗准备婚仪。

　　“殿下，您真的如此轻易就答应卡利克罗的婚事了吗？”安西亚犹疑地问道。

　　雅典娜回答她：“我拒绝婚姻，但也乐意促成一桩好姻缘。卡利克罗选择了爱情和婚姻，义无反顾的扎进其中，我唯有祝愿。如果你们以后也有了婚嫁的对象，也可以告诉我，我不会阻拦。”

　　奈姬上前挽住雅典娜的手臂，“我对婚姻并不向往，也已经下定决心，永远陪在你身边。”

　　安西亚也连忙点头，立誓永远追随智慧女神。

　　立誓独身的智慧女神，为仙女卡利克罗置办嫁妆、准备婚礼送其出嫁一事在圣山传开，多嘴的乌鸦绘声绘色地向诸位仙神们讲述着雅典娜的用心，听得诸神好生唏嘘。

　　阿芙洛狄忒闻讯而来，看着布置得温馨烂漫的主殿，啧啧称奇：“想不到我们不解风情的智慧女神，也有这么好心的时候，我还以为你会像阿尔忒弥斯那样冷酷呢。”

　　“成全一对有情人，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雅典娜检查过宁芙们布置的婚礼现场，准备去马房挑选拉婚车的骏马。

　　阿芙洛狄忒开玩笑说道：“那么你后悔了吗？我不介意送你一段最真挚最缠绵悱恻的爱情。”

　　雅典娜毫不犹豫地拒绝她：“把你的魔力用在需要它们的地方吧。”

　　“你怎么在这里？”阿尔忒弥斯看到阿芙洛狄忒，下意识皱起眉头。

　　阿芙洛狄忒看到这位处女神的臭脸，并没有胆怯和退缩，傲娇地反问：“为什么不可以？雅典娜又没有在智慧神殿上写着‘最美的爱与美之女神不得进入’几个字。再说这种场合怎么能少了我？”说完，扬起高傲的漂亮头颅，哼哼了两声。

　　尽管讨厌这位女神，但阿尔忒弥斯承认她刚才的话失礼了，便不再理会阿芙洛狄忒。她实在不理解好友的做法，但她也同样不会质疑。

　　她陪着好友检查完举行婚礼的礼堂、豪华的婚车以及丰厚的嫁妆，准备留下来观礼。

　　阿芙洛狄忒双手抱胸，酸溜溜地对雅典娜说：“不愧是外祖父外祖母最偏爱的晚辈，也不愧是财神的主神，出手如此阔绰。”

　　雅典娜并没有理会阿芙洛狄忒的酸话，回工室去替卡利克罗准备嫁衣。

　　在第二天黄昏时分，欧厄瑞斯在他伙伴的簇拥下，抬着大批聘礼来到智慧女神殿。他的外表精心修饰过，打扮得像一位神祇，首先向神殿的主人致敬，感谢她恩赐这桩婚姻，并将精心准备的聘礼送上。

　　雅典娜目光从整齐排开的聘礼上扫过，对作为神明的她来说，这些东西并不贵重，但对作为人类的欧厄瑞斯来说，是他能拿出手的最珍贵的礼物。

　　“我看到了你的心意，祝愿你们以后幸福美满。”雅典娜送上一杯浓黑的药汁，“欧厄瑞斯，我赐予你神药，让你一生不会衰老。”

　　举止有礼的年轻人惊讶得说不出话来，言语激动地拜谢道：“感谢您，这是除了遇到卡利克罗之外，最让人高兴的事情。赞美您，仁慈的智慧女神！”他接过金杯，将神药一口饮尽。

　　“去接你的新娘吧。”雅典娜将主场交给这对满怀喜悦的新人。

　　卡利克罗在宁芙们的簇拥下走出来，她穿着洁白华贵的婚服，头上戴着白金制作成的花冠和云彩编织的白纱，脸上是幸福满足的笑容。

　　雅典娜为这位一直跟随她的仙女送上祝福和结婚礼物，又亲自将他们送回忒拜城。

　　作为忒拜名门，乌代俄斯一族拿出最大的诚意迎接新娘，其排场与隆重，并不逊色神明的婚礼。

　　“我仍然钟爱于你，你随时可以回到智慧神殿。”雅典娜见证两位结为连理，简单用了几口餐食后起身离开。人们畏惧她，她留下会压抑婚礼的喜庆与欢乐。

　　“感谢您的慷慨与仁慈，我永远尊敬您。”卡利克罗牵着雅典娜的手，屈膝向她行礼，亲吻她的手背，拜别她侍奉许多年的女神。

　　雅典娜离开热闹的婚礼现场，去探望她在忒拜的小友。

　　塞墨勒对神明的感应远胜她的兄弟姐妹，觉察到女神的气息，立刻迎接上来。她刚离开织机，身上还有残留的线头。

　　少女欢快的仰望眼前女神，言语雀跃，“您终于亲自来看我了！”

　　曾经可爱软糯的小姑娘，已经长成靓丽窈窕的少女，雅典娜欣慰地看着漂亮的塞墨勒，揉了揉她的头发：“怎么没去参加婚礼？”

　　说起这个，少女明媚的脸颊染上不快，“父亲母亲不让我出门，他们从占卜者那里得到乩示，说我的脸会为家族带来灾祸，让我留在家里，学习织布和女红。”

　　作为预言者，雅典娜的预言术并不像阿波罗那样精准有名，但要看清一个凡人的人生并不是难事，她手指触碰少女明净的额头，少女的人生像戏剧片段一样掠过她的脑海。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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