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样。”洛女士低下头没再细说了。

　　这时候顾廷晏却看着黎夏带着歉意地讲道：

　　“是因为我。”

　　黎夏更惊讶了，“什么鬼？”

　　他在这俩星期听顾廷晏说了两人小时候就认识的事情，不过这生病却没说。

　　“还是我来说吧。”洛女士抬起头，面色流露出对以往的伤心。

　　“我们家和你们柔姨家自从晏晏的母亲出国，就被顾晟楠派人来警告，以后不准再接近晏晏。”

　　“夏夏从小就黏晏晏，在一个星期没见晏晏后，是整夜整夜哭，饭也不怎么吃了。”

　　“整个人恹恹的，身体迅速地瘦了下去，足足病了一个月才好。”

　　“那一个月每天三顿有两顿是在喝药…”

　　洛女士说到这，眼中不由得泛起了泪光。

　　“妈，别说了。”黎夏见不得自己老妈哭，出声打断了洛女士的话。

　　黎父赶紧一边拿纸给她拭泪，一边叹着气轻抚洛女士的背。

　　顾廷晏看了看洛女士，然后握住了黎夏的手，继续说：

　　“你当时都被医生下了病危通知书。”

　　他也是上辈子在黎夏去世后调查才知道的。

　　自己和黎夏有过那样的过往，是当时的他没想到的。

　　只听说那时的小黎夏，想他想得半夜三更爬下床去找他。

　　都出门要过马路了，还好被大人及时发现抱了回去。

　　后来病好了，原本活泼好动的黎夏也不怎么爱动了。

　　小学四五年级的时候，跟同龄男生一比，不仅人瘦一圈，个头也矮半个。

　　因为长得好看，还被好多不懂事的男生当面叫娘娘腔。

　　有时候放学还被他们捉弄。

　　后来黎峥知道了，就天天上学放学和黎夏一起走。

　　顾廷晏还记得上辈子黎峥跟他说，有一次背着黎夏回家，就被问道：

　　“哥哥，你以后会一直保护我吗？”

　　黎峥的回答是：“不会，因为哥哥还要保护你沐哥哥。”

　　背上的黎夏听了刚要憋嘴，又听见黎峥说：“不过会有更好的人保护你。”

　　“更好的人有多好？”天真烂漫的黎夏提出了疑问。

　　黎峥笑道：“会比哥哥更高大，更俊朗，会一直站在你身边。”

　　黎夏期待满满地“哦”了一声。

　　回忆结束，顾廷晏内心沉闷地自责道：

　　“自己根本没做到成为黎夏需要的‘更好的人’。”

　　黎夏听了‘病危通知书’，默默地抽出手，埋头吃饭没说话了。

　　“唉，你们也都是被大人的恩怨牵扯的啊。”黎父哀叹一声。

　　洛女士调整好心态，摆手道：“不说那些事了，现在大家好好的就行。”

　　这顿饭吃完，黎父三人很懂地把空间留给了黎夏两人。

　　“咱们也走吧。”黎夏站起来，摸了摸饱饱的肚子。

　　手刚放下，又给顾廷晏拉住了。

　　“你这动不动摸我手干嘛？”黎夏撇撇嘴。

　　顾廷晏起身，态度以一种诡异的端正劲儿目视着黎夏说：

　　“黎夏，有些事情，很抱歉，对不起。”

　　话刚落，黎夏不乐意地批评道：

　　“就我妈刚才说的那个，归根结底跟你没关系好吧。”

　　“还有，你不要总是对我感到抱歉这，抱歉那，搞得气氛很压抑。”

　　他不喜欢听到丧气话。

　　“最重要的一点，”黎夏微皱起眉头，说道：“我总感觉你缺少年轻人的活力。”

　　顾廷晏：两辈子心态加起来年过半百了，的确缺少。

　　“好了好了，不说了，等会儿去哪玩儿？”

　　黎夏兴匆匆地问他，没注意两人还牵着手。

　　“射击场去吗？”顾廷晏还记得那颗被黎夏“一分为二”的心。

　　“枪还是箭？真枪我可不会，不过正好可以学学。”

　　“你不会真枪？”顾廷晏拉着人停住了脚步。

　　黎夏回头，“哟，难不成不会真枪你还看不起？”

　　“不是。”顾廷晏若有所思地盯着眼前眼前人，眉心聚集着浓浓的困惑，又问：“你会盲打吗？”

　　“盲打？不看靶子那种？不会。”黎夏回答得一片坦诚。

　　“你到现在没碰过真枪对吗？”顾廷晏语气急切地追问道。

　　黎夏被问得不耐烦地甩开他的手，“你是在扮演侦探？”

　　“不是，黎夏，我、”顾廷晏眼中饱含着压抑的，痛苦的，难以置信的情绪盯着眼前人，说话也是语无伦次。

　　有一个想法，一个大胆的想法充斥着他的脑海，渗入他的骨髓，激荡着他的灵魂。

　　以前跟自己在一起的黎夏，跟现在的他一样，是带着上辈子记忆的。

　　可是，由于车祸，黎夏不记得了。

　　该死的，为什么他没发现？

　　为什么现在他想起来了，黎夏又忘记了。

　　老天就是要这样愚弄他吗？

　　顾廷晏捂着额头，脸上是苦笑夹杂着快要哭泣的神情。

　　他这表情让黎夏一度怀疑他有神经病。

　　“要不别去了”几个字刚到黎夏喉咙，顾廷晏就自顾自重新牵上他的手愉悦地说：

　　“黎夏，你想玩枪吗？我教你。”

　　没关系，他会让黎夏想起来的。

　　他也相信黎夏会记得来的。

　　黎夏：影帝是你吗？你这表情变换堪称光速。

　　不过能不能不要总是拉着我的手？

　　两人坐车一路到了一个专门玩射击的场地。

　　黎夏带好护目镜，看到真枪，顿时感觉双手痒痒。

　　顾廷晏拿着一把枪检查后，当着黎夏的面，随后一枪，正中红心。

　　“啧啧，有点东西。”黎夏被这一手给惊艳了。

　　“快教我玩玩。”他摩拳擦掌地看着顾廷晏。

　　顾廷晏求之不得地走到黎夏身后，双臂环着黎夏把枪递到他手里的同时，覆上后者的手，说：

　　“这样。”

　　此时他下巴磕在黎夏右肩上，说话的气息直接就飘到了黎夏的脖颈。

　　黎夏有些不适应这种亲密的行为，刚想向左歪脖子，顾廷晏语气温和地指挥道：

　　“目视前方。”

　　黎夏立刻就正了脖子。

　　但他又一秒反应过来，为毛我要这样听他的话？

　　哦，射击教学，确实也是。

　　黎夏脑回路往正规方向上走了。

　　紧接着，黎夏就在顾廷晏的示范和教学中，就玩了几分钟。

　　因为他第五枪就打出了十环，然后就没多大兴趣了。

　　顾廷晏非常惬意地望着黎夏这成绩，内心赞叹道：

　　“黎夏还是那个学习什么都很快的黎夏啊。”

　　上辈子也是，自己教他的射击，赛车，骑马等，黎夏差不多都没费多大力气学就能掌握其中的关窍。

　　接着就是和他比试。

　　他们两人，从很多方面来说，都很像。

　　不管是性格中的那一抹别人难以企及的自信，还是隐藏于内里的野心。

　　都是一模一样。

　　他们是旗鼓相当的对手，是志趣相投的朋友，是配合默契的队友，也是…

　　最适合对方的，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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