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近日暮。

　一道踉跄的身影闯入曲家大宅, 然后化作无声无息的风，从旁人身边飘过，落到一脉所属旁偏僻的小院子里。

　院子外打扫的弟子感到皮肤发寒, 顿住动作，曲肘撞一撞旁边的人：“哎，起风了，赶紧扫, 不然白扫了。”

　旁侧弟子若有所思地抬起头, 然后耸耸肩道：“少主走了，子凡他们也走了，留下咱们也太无聊了吧。”

　小院内, 林青刷地睁开眼，入目就是扶着门框, 面无血色的江常宁。

　“常宁？”林青当即起身，见他的脸色后怔了一瞬，连声问，“怎么了？你表情看上去不太对。”

　江常宁僵硬地抬一下头，疲惫道：“麻烦你守在门口, 我要炼丹, 大概一天的时间。”

　他说完后，后知后觉地松开五指, 手臂垂落。

　“咔……”

　门框上，留下了五个小洞, 裂缝顺着小洞向四周蜿蜒开来, 粉碎。

　林青目光扫向如豆腐一样粉碎的门槛, 再望一下摇摇欲坠的江常宁, 心里掠上了些许担忧。

　江常宁只交代了一声, 然后进入侧边的炼丹间。

　他给了自己三天的时间，三天之内，炼制完所有一脉所需的丹药，完成舟絮儿和曲月的治疗，然后去找白瀚。

　他们是本命契约，一经签订，生生世世都有效。

　白瀚从哪消失，他就要从哪把他找回来。

　江常宁坐到丹炉前，深吸一口气，然后挥出赤蛇火。

　“嗤——”

　火焰在他指间缓慢跳跃，带着周侧温度越发灼热。

　修长的指间轻轻一弹，赤蛇火落入丹炉，开始燃烧。

　江常宁看一眼处于完全燃烧状态下逐渐变白的赤蛇火，视线略略一顿，带着几分诧异。

　他瞬间了然。

　在多次的催动使用下，赤蛇火也进化了。

　在即将突破圣火的赤蛇火种加持下，江常宁全身心投入炼丹中，专注力、炼丹速度、成丹质量……比之前高上十倍不止。

　丹药一炉炉浮出，尽数落在旁边的药架上。

　日升日落，转眼一天一/夜消失殆尽。

　……

　眼看着又一轮太阳从云端探出头来，林青不安地踱着步子，然后忽然停下。

　他低声唤道：“阿九。”

　九毒蛇挪动身子，望向他，吐一下蛇信。

　林青皱着眉，想到了江常宁回来后的怪异之处，“那只猫……是不是一直没有出现？”

　那只能变成白虎、与江常宁是本命契约的白猫，平常会在床上趴着休息，这次从江常宁回来至今，却一直没有现身。

　闻言，九毒蛇嘶溜的蛇信停住。

　他支起身子，探头往炼丹间望去，蛇瞳竖起，带着几分审视。

　许久后，它沿着房梁盘旋而下，认真道：“江常宁身上的兽类元气，消失了。”

　林青瞪大眼，惊愕不已：“本命契约可以取消？”

　九毒蛇摆摆蛇头，“当然不行，除非一方死亡，不——不是死亡。死亡会连累契约另一方重伤，应该是主动湮灭灵魂，消除本命契约的痕迹。”

　闻言，林青心脏砰砰跳了两下，不敢置信：“你的意思是，那只白虎灵魂消失了？”

　九毒蛇沉默着，没有反驳，也没有确定。

　林青踱步的节奏开始快到凌乱。

　直到院子外传来一阵匆忙的脚步声后，林青才倏然回神，收敛了自己的惊慌与担忧。

　独属于木三的大嗓门在外面炸开：“吴青，你在吗？快出来，我有急事找你！”

　林青迎上去开了门，入目就是木三焦急忙慌的一头汗。

　“怎么了？”林青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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