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诉句，不是疑问句。

　　整个办公室只有姜墨没车，先前说好结束后送她回去。

　　姜墨便对陈曼云俩人说：“我还有事，就不和你们回去了。”

　　陈曼云冲她做了个加油的动作，“小姜老师加油，近水楼台先得月！”

　　姜墨乐得不行：“行，我加油。”

　　这会儿讲座刚结束，门口学生很多，姜墨艰难穿过人群去停车场。

　　贺星沉还穿着刚刚在舞台上的白衬衫，立于车前，停车场灯光幽暗，在他棱角分明的脸上打下阴影。

　　指尖有抹猩红，忽明忽灭。

　　姜墨立在原地，她不知道贺星沉会抽烟，也从没见他抽过烟。

　　他看过来，没有动作，只是烟头递到嘴角，下一瞬，白雾飘逸，面庞变得朦胧。

　　姜墨过去，他移了移位置，在垃圾桶上掐灭烟，然后走到副驾驶，给她开门。

　　“谢谢。”

　　贺星沉的车和他一样，干干净净只有股雪后初松的淡香，姜墨坐过几次，每次一闻这味道都觉得舒服。

　　他也上来，却没启动车子。

　　浅淡的尼古丁味弥漫在狭小空间里。

　　姜墨问他：“为什么不告诉大家我们的关系？”

　　贺星沉先是一愣，明白自己是误会了，随后笑开，“我以为你不想。”

　　她没有不想，就是不知该怎么开口，毕竟和他结婚这件事她自己还没能完全接受。

　　这一周俩人依旧各住各的，他通常加班，不常能见到人，只有早上一起出门见那么一会，还是和以前一样，似乎那个红本本没领过。

　　可它又那样真实地躺在她上了锁的抽屉最深处。

　　姜墨抿了抿唇，听见他说：“行，那我下次知道了。”

　　“知道什么？”

　　“下次就跟别人介绍，”贺星沉转头看她，视线微热，“这是我老婆，姜墨。”

　　“......”

　　红晕悄悄爬上耳根，姜墨局促，僵僵转移话题，“学校还挺多人喜欢你。”

　　“嗯，然后呢？”

　　姜墨解释，“我们办公室一个女孩之前是你学姐，她也是，我今天是陪他们一起过去的。”

　　他笑：“知道了。”

　　？？又知道什么了？

　　“今天和你一起吃饭那个？”

　　“对。”

　　“旁边男的呢？”

　　“男的？那也是办公室里的老师，姓韦。”

　　“有没有女朋友？”

　　“不清楚。”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不满意，皱起眉头，好一会又继续，“你那个相亲对象呢？现在怎么样了？”

　　姜墨越加疑惑，好端端地提这个干嘛。

　　“你到底想说什么？”

　　“他知不知道你已经结婚？”

　　“没联系了，当然不知道，怎么，我还上赶着告诉人家已婚啊？”

　　贺星沉扬眉笑：“这要是让人知道你结婚了还去相亲，这不是欺骗你们快退休的老教师？”

　　“贺星沉，你别歪曲事实，明明是相亲在前结婚在后，什么叫欺骗？”

　　终于生气，贺星沉高兴，“谁信你？前后间隔一个星期，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为了躲相亲急忙找个人闪婚。”

　　越说越离谱，姜墨懒得理他，抱着胸坐正，目视前方。

　　“真被我说中了？”贺星沉嗓音沉下来，试探道：“因为不想相亲才跟我结婚？”

　　当然不是，但姜墨发现这人嘴是越来越欠，怒目气他：“对，你还不是一样，月月说你天天被莫阿姨催，水深火热，你巴不得找个人搪塞过去吧。”

　　贺星沉大概知道贺初曦跟她讲的什么鬼话，倒也不计较那些了，“那看来我们彼此彼此。”

　　“可不是。”

　　身边人气嘟嘟，消瘦的小脸这会才挤出几两肉，久违的小梨涡荡漾开，格外动人。

　　贺星沉看了几秒，收回眼，忽然问：“当年念完大学为什么不回来？”

　　说好的六年，变十年，真是让他好等。

　　姜墨一顿，心情瞬间平静。

　　为什么不回来，不敢回，知道他们过得很好，更加不敢回。

　　在脑海中想好措辞才出声：“我的导师说有本博的机会，让我试试，我试了，成功了，回不来。”

　　可这不是贺星沉想要的答案，这些他早知道，但她不愿意说。

　　他换了个问题：“为什么不联系我？”

　　“我和月月联系，不就相当于和你联系？”姜墨略一停顿，反问：“那你呢，为什么不找我？”

　　贺星沉被她一堵，那些深藏的情感也随之堵住，贺星沉别过脸，“没什么事，有什么好联系。”

　　怎么没事呢，刚出国那会她人生地不熟，每晚对着纸星星说话时多想听听他声音，陈君生病那会，她一个人在医院陪床，多想有个人说说话。

　　后来无数个夜晚，那通电话始终等不到，也就不想再等。

　　姜墨笑笑：“我觉得也是，反正没什么事，我这不是回来了。”

　　贺星沉侧身，深深看她。

　　良久，启动车子。

　　快到校门口时遇见停在路边打双闪的熟悉车辆，韦仲在车轮胎处焦急站着，姜墨看见，让贺星沉停了车。

　　“韦老师，你们怎么了？”

　　“扎了轮胎，等救援呢。”

　　“你还没回去？”陈曼云边说边探过头来，等看见驾驶位上的人时眼珠子瞪圆，“这？？？！！”

　　姜墨没多解释，先说：“要不要帮忙？”

　　韦仲没看到贺星沉，“姜老师，那麻烦你们先带她回去，我这估计还得再等等。”

　　“好，陈老师你过来吧。”

　　陈曼云几乎是飘着下车，飘着上车，但她善于自洽，俩人是邻居，恰好一起回家多正常？没想到姜墨学习能力还挺强，把自己“近水楼台先得月”这句话实践得这么好！

　　车子离开学校，陈曼云回过些神，拢了拢头发，端庄微笑，“贺医生，又见面了。”

　　贺星沉透过后视镜看她：“你好。”

　　陈曼云继续发挥助攻角色：“我们小姜老师刚从国外回来，对申城还陌生，前段时间又生病住院，这远亲不如近邻，小姜老师一个人住多有不便。”

　　“你们既然是邻居，贺医生你平时帮忙照顾着点。”

　　贺星沉原本稳稳扶着方向盘的右手滑落，去寻姜墨放在膝上的左手，握住，掌心温热相抵。

　　他慢条斯理笑：“陈老师，重新介绍一下，这是我太太，姜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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