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不给人讲题。”陶之然扯回自己的胳膊，又问：“江岫白给你讲过题？”

　　宁知微点一下头。

　　陶之然露出鄙夷之色，随后无情地走了。

　　-

　　宁致远突然接到调令，要回青川工作。

　　余静和宁知微既高兴又意外，晚上一家人聚在老太太那儿庆祝。

　　余静问宁致远：“这事之前怎么一点动静也没有？”

　　宁致远说是领导体恤他家里有个马上要参加高考的女儿，特地调他回来陪伴宁知微。

　　宁知微笑嘻嘻地说：“你们领导也太人性化了！”

　　余静生疑：“岗位调动是大事，牵扯到方方面面的工作规划，为了小孩高考就把你调回来，是不是太草率了？”

　　老太太戳了戳余静的脑门：“你这人就是一根筋，领导明面上说是为了孩子高考，你也不想想，致远调走十年了，十年顾不上家，现在紧要关头把他调回来，多少也算是弥补。宁宁高考是大事，致远这个节骨眼回来，这个调任的理由合情合理。”

　　如此一解释，余静也就打消疑虑了。

　　宁致远对宁知微说：“以后爸爸每天都可以接送你上下学了。”

　　那她心爱的电动车就骑不了了……

　　左思右想，宁知微提议道：“要不咱们搬到外婆这儿来住吧，这里离学校和爸爸的单位都近，可以节省我们通勤的时间。”

　　老太太：“这样好啊，你要是过来住，外婆每天都给你做好吃的。最后几个月了，咱们宁宁一定要注意营养。”

　　古巷的确离一中很近，节省通勤时间，让宁知微每天多睡半个小时也是好的。余静思来想去，搬过来住不失为一个好提议。

　　可她总是不想那么轻易就遂了宁知微的愿，于是嘴上只说“再考虑考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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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睡前，宁知微找了个借口去了趟徐家。

　　佑佑已经睡了，赵茹一个人在客厅里做手工。

　　前段时间，赵茹找了份朝九晚五带双休的工作，收入不算高，但能顾得上照顾佑佑，又能增加一份家庭收入。

　　宁知微有段日子没来了，看到家里添置了很多家用电器。

　　赵茹说这些都是江岫白为家里买的。

　　宁知微见识过江亭给江岫白零花钱的大手笔，想来就算他现在不用江家的钱，仅凭从小到大的积累，手头应该也是宽裕的。

　　赵茹却说：“小江从家里搬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没带，江家后来给他钱，他也没要，他为我们花钱，我问他钱是哪儿来的，他总说是比赛赢的，宁宁，你知不知道他到底参加了什么比赛啊？”

　　宁知微怔住了。难道大佬后来花的这些钱都是他自己赚来的？包括给她买的电动车和耳环？

　　可是除了这次物理竞赛，她没听说大佬还参加了什么比赛。

　　为了让赵茹安心，她说：“现在的比赛特别多，比如物理竞赛编程比赛什么，赢了都有主办方给的奖金，奖金还很丰厚。所以您放心吧。”

　　具体的赵茹也听不懂，但听见宁知微这样解释，稍稍安了心。

　　她又道：“好在小江是要出国念书的，没有高考压力，不然他这样分心去参加比赛，肯定会耽误学习。”

　　宁知微现在对“出国”这两个字有些敏感，淡淡地“嗯嗯”一声，拿起桌上一块蕾丝面料，问赵茹这些是准备做些什么。

　　赵茹说想做一些杯垫送给老太太。

　　宁知微惊喜道：“您还会做这个？”她也算是遇到了志趣相投的人。

　　赵茹从房间里拿出一些自己做的东西，有小娃娃的衣服、手工玩偶，还有一些日常可以用到的布艺手工品。

　　“赵阿姨，您的手真巧。”宁知微觉得赵茹做出来的东西一点也不比市面上贩售的商品质量差。

　　赵茹：“听老太太说，你也很喜欢做手工，而且你画画也挺好的吧。”

　　“我是挺喜欢的，但是我妈不让我弄这些。”宁知微笑笑。

　　她忽然想到，目前私人订制的手工艺品在市面上非常受欢迎，盘算着如果能把赵茹的手艺宣传出去，说不定又能为徐家增加点收入。

　　临走时，宁知微把赵茹的手工作品拍了一些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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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雨缠绵，江家庭院里满是落樱。

　　院子里的两颗樱花树是江岫白小时候和江老先生一起栽种的，那是他们祖孙为数不多的亲密相处瞬间。

　　江老先生看着窗外的落樱，问沈聿：“比赛结果出来了吗？”

　　沈聿刚得到第一手消息，跟老先生汇报道：“岫岫拿了一等奖。”

　　这个结果并不令他们感到意外。

　　江老先生转过身，坐回到书桌前，“他没输过。”

　　从小到大，江岫白没有输过。

　　沈聿接着说道：“那件事也办妥了。”

　　“那女孩儿成绩怎么样？”老先生问。

　　沈聿：“跟岫岫比，差了点儿，但放在其他孩子中，算得上是优秀了。”

　　“家里呢？都清白吗？”

　　“大体还不错……”沈聿迟疑了一瞬，“不过这孩子的妈妈身上，发生过一个有争议的社会事件。”

　　“争议？”江老先生掀起眼皮，“仔细去查。”

　　“是。”

　　-

　　课间休息，金雨菱悄悄凑到宁知微身边，“干嘛呢？”

　　宁知微把手机拿给金雨菱看：“我帮赵阿姨注册了个账号，想宣传一下她的手工作品。”

　　金雨菱：“马上就要模拟考了，你还有功夫弄这个？”

　　“花不了多少时间，我先随便试试。”宁知微又说，“等高考完，我再开始做详细的市场调查。”

　　两人正聊着，十一班的物理老师来做课前准备，顺便跟大家宣布：“这次省物理竞赛，咱们学校的江岫白同学拿了一等奖。三年了，咱们总算是从明诚手里把这个头筹给抢回来了。”

　　“江岫白？没听错吧……”

　　“他物理成绩就是很好啊。”

　　……

　　大家热烈讨论起来。

　　宁知微明知道大佬拿一等奖是没有悬念的事情，但听到这个结果，心里仍像是落定了一件大事。

　　她不自知地勾起唇角。

　　这是他的荣光，但她与有荣焉。

　　得到宁致远的批准后，放学后，宁知微跟金雨菱去了趟“飞驰”。

　　她们进门时许子珩已经到了，这家伙坐在转椅上摆弄自己的新发型，满脸写着“自恋”两个字。

　　金雨菱扔给这家伙一颗糖，当面骂他“怂”，又问他：“你怎么知道你这次要是参加了，就得不了一等奖？你就这么怕江少？”

　　许子珩：“我才不凑这个热闹，我要是赢了，阿岫得多没面子，我跟他兄弟之间，谁赢都一样。”

　　金雨菱：“可你要是输了，你在明诚的学神之光将彻底暗淡，而且你这人也太鸡贼了吧，这次你不参加，让咱们一中赢了，你们明诚全体师生都会认为，一中赢，是因为你许子珩没有参赛……”

　　“你也太不了解咱们明诚了。你别忘了，阿岫就是明诚出去的，我们明诚谁不知道他物理是什么水平？”

　　金雨菱：“那也是你怂……”

　　“好了好了，我要说正事！”宁知微叫停斗嘴的二人，认真地对许子珩说：“今天约你来，就是想找你打听个事。”

　　许子珩：“说。”

　　宁知微抿了抿唇，打量一下金雨菱和飞哥。

　　飞哥：“需要我们回避？”

　　金雨菱：“嗯？”

　　宁知微想了想，把许子珩拖到里间。

　　“我就是想问问，你知不知道江岫白除了物理竞赛，还参加了什么别的比赛没有？”

　　“别的比赛？没有啊。”许子珩说：“他从十五岁开始，为了跟他外公对抗，拒绝参加任何比赛，为的就是驳他外公的脸面。这次物理竞赛，他是跟他们物理老师谈了条件的，所以才参加。”

　　“谈条件？”

　　许子珩耸耸肩膀：“具体我也不知道。”

　　宁知微不好再多问，也不敢问江岫白本人。

　　大佬一般不让别人知道的事情，恐怕就算她刨根问底，也问不出什么东西。

　　她正叹气，许子珩又说：“不过要说比赛的话，那赛车应该也算吧。”

　　-

　　比赛结束，回到青川。

　　江岫白跟市里的参赛团队走出高铁站，江亭和沈聿在出站口等他。

　　上车后，江亭叮嘱江岫白：“待会儿见到外公，不要顶撞他。你虽然赢了物理竞赛，但是外公还是气你偷偷去赛车，岫岫，你马上就要出国了，不要再做这些危险的事。”

　　江岫白无声地看向窗外。

　　沈聿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岫岫，你想赚钱，未来有的是机会。老爷子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了……”

　　霓虹闪烁，少年的眼睛里却没有半点色彩。他静静地看着这个喧嚣的世界，把耳边这些话抛在九霄云外。

　　那晚沈聿威胁他的话犹在耳边，他把这些恨意往心里刻。

　　迟早有一天，他要他们统统还回来。

　　江老先生的书房里摆满了江岫白的奖杯。

　　江岫白站在书桌前，漠视这些他从来不在乎的荣耀。

　　“从明天开始，你不用去学校了。”江老先生开口道。

　　“我不出国。”

　　“为了那个女孩儿？”

　　江岫白的眼底刻上稀薄的笑意：“如果你们非要这样认为，那就是吧。”

　　“那就让她跟你一起出国，我让沈聿去办……”

　　“够了吧！”江岫白抬眸，威视江老先生：“是您亲口让我滚出江家的，您忘了？不要再干预我的人生。”

　　江老先生：“你……”

　　“我今天回来，就是正式通知你们一声，我要参加高考。”江岫白顿了顿，厉声道：“别让沈聿招惹那姑娘，沈聿敢动她一下，我会百倍千倍还给他。”

　　“江岫白，你真以为胳膊拧得过大腿？我悉心培养你这么多年，要的是你担起你该担起的责任，可你呢，自从找到徐柏青，你就……”

　　“外公。”江岫白嗤笑着叫了声江老先生，然后玩世不恭地扬起一双桀骜不驯的眼睛，“您怎么好意思提我爸爸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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