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砚离开学校后， 坐了公交车，来到警察局。

　　这时候是星期三，学生还在上学的时候，警察看到陆砚， 当即知道他应该是有什么困难， 立即走到他身边询问：“你叫什么名字？怎么不去上学？遇到了什么困难吗？”

　　陆砚被警察领到凳子上，接过警察同志递过来的温水， 将其握在手中， “我叫陆砚，今年13岁， 就读第二明中学初一233班， 家住南城六巷625号。”

　　“警察姐姐， 我遭遇校园霸凌，霸凌人是校长的侄子， 以前也有过这种事，最后都是不了了之。我学校的校长不办实事，包庇学生和家长，涉嫌贪污公款， 以学校名义向学生收取费用达数百万，还滥用职权，恐吓学生，骗取费用，我想请问下，这样的行为我可以报警处理吗？”

　　警察原以为只是这位少年可能是迷路，或者被同学欺负， 听闻这话当即面色有些严肃， “若真遇到这样的事当然可以报警， 但是你要清楚，这种事可不能乱说的哦！”

　　陆砚从塑料袋里拿出一个日记本，打开给警察看。只见日记本上记载着某年某月某日，支出五万元，用途是入学费，后续还有以万元为单位的建校费、赞助费、补课费、进班费、午休费，更离谱的还有什么给老师的‘营养费’、‘学辅费’、‘师资费’等等，林林总总加起来竟高达十几万元！

　　要知道第二明中学是公立学校，国家有九年义务教育政策，可免銥嬅除学费和书本费，当地教育局有相应的收费标准，这明显是违规，甚至涉嫌欺诈行为！

　　除了笔记本记载外，还有银行转账的单据，以及学校发的收费单和公章，总总都有证据表明，这个少年没有乱说话。

　　警察和同事相视一眼，他们知道若这件事是真的话，那么影响将会是非常巨大。

　　经相关负责人准许立案调查后，警察开始展开调查。

　　张素芳正在上班中，突然被领导叫她到办公室，她怀着疑惑和忐忑的心情来到办公室，入门的第一眼就见到，她的儿子和几个警察站在一起。

　　张素芳第一个反应就是她儿子怎么了，第二个反应就是不复以往在领导面前的唯唯诺诺，直接上前将陆砚拉到身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确认陆砚并没有受伤这才松了口气。

　　她紧张地看向警察，“警察同志，我儿子是做了什么事吗？他还小，不懂事，如果他犯了什么事我可以赔偿，可以道歉，他还小，以后的路还长，如果有需要可以让我来帮他承担……”

　　张素芳语无伦次地说着，一看就是明显的紧张。

　　虽然这样想不好，但是张素芳此时就担心她儿子犯了什么事，这才让警察找上她。

　　工厂领导已经大概了解了一些，虽然不太清楚，但她向来欣赏像张素芳这么一个勤劳能干的员工，当即将张素芳扶到沙发上坐下来。

　　“素芳啊，警察同志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你别担心。来先坐下，慢慢说。”领导亲自给众人倒了杯温水后，体贴地将空间留给其他人，自己退到外边。

　　待无外人后，警察对张素芳说道：“张女士，你别担心，我们只是想跟你了解一些情况。据你儿子说，第二明中学这一年来，总以各种名义跟家长收取费用……”

　　与警方谈话后，张素芳这才放心了一些，但还是很气愤。

　　她没读过多少书，对这些费用是否符合标准并不了解，但是孩子就是她的命，因为她没有读过书，所以才更想让她的孩子多读点书，以后不用像她一样辛苦。所以即便是天价学费，她也是省吃俭用拼了命地赚钱，可谁能想到这居然只是那些人，从中骗取利益的一个途径呢！？

　　还有，那些孩子被人欺负，学校居然不管！就因为那些欺负的人是校长的亲戚！这还有没有天理了！？

　　为母则刚，张素芳带着满心的愤怒，向警察请求，“警察同志，这件事可不能就这么算了啊！我家虽然穷，可也有志气，可那些被欺负只能委曲求全的孩子呢？还有像我家一样情况的家庭呢？这么多的钱，都是我们的血汗钱啊！”

　　警察同志安慰道：“张女士，你放心吧，国家法律不会冤枉任何一个好人，也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坏人。”

　　经过这件事后，张素芳也没有心情再继续工作，领导也非常能理解，也知道她家的家庭情况，特地批准给予带薪休假三天。

　　张素芳又跟经常去的那家饭店请假后，这才带着陆砚回到家。

　　陆奶看到本该正在上班和上学的二人，愣了一下后，劈头就是一顿骂：“你怎么不上班？是不是犯事被辞退了？我告诉你张素芳，若是你明天找不到新工作，你就带着你的两个娃回你娘家吃饭！我陆家不养闲人！”

　　数落完张素芳，陆奶又看向陆砚，“还有你，我们花了那么多的钱送你去上学，你就是这样回报我们的？嗨，你这兔崽子翅膀硬了啊，连我的话都敢不听了啊！？吃我的住我的穿我的，还敢跟我倔？信不信我把你赶出这里和你妈回你外婆家！？”

　　张素芳有个哥哥，她大嫂向来不喜欢她，每次她回趟娘家，她大嫂总盯着她和她妈妈，生怕她妈妈给她钱。

　　两家人都难过，张素芳也能理解她大嫂的行为，但还是会感到难过。为什么女人嫁人后只有娘家和婆家？却没有属于自己的家呢？

　　若是她带着两个孩子回娘家借住，恐怕她大嫂肯定会因此和她大哥吵架，届时她大哥和她爸妈也会难做，最后还是以劝她向婆家低头，每次都这样。

　　陆奶正是知道张素芳娘家的情况，所以每次都会以这个为要挟，让张素芳不得不跟她低头，可谓是百试百灵。

　　张素芳正打算当做没听到，可陆砚正是为此而来，如何能让张素芳在这个乌烟瘴气的家庭中，继续做牛做马呢？

　　陆挡在张素芳面前，朝正在骂骂咧咧，还准备推搡的陆奶说道：“奶，这个家究竟是谁在养，你是真不明白，还是揣着明白装糊涂？我的学费，包括你们吃的穿的用的，全都是我妈辛辛苦苦挣来的！那么多年过去，你们有给这个家出过一分钱吗？还有我爸！”

　　“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把他养成这样的性子。我长那么大，还从没有见过有人连自己家都不顾，一个劲往外借钱！他以为他是圣父转世吗？为人子没有赡养过自己的父母，为人夫没有承担过一点责任，为人父更是从未管过我和妹妹！这样的丽嘉人，你们是怎么教养的？专门留来祸害我妈是吧！？”

　　陆奶也没想到陆砚居然会呛她，她想收拾陆砚，但是陆砚如今已经是身高已经比她高，而且少年正是年轻气盛，容易冲动的时候，她担心真打了陆砚，陆砚会不顾一切对她动手，这样吃亏的还是她，所以她只能指桑骂槐，骂张素芳。

　　“反了天了啊你！？张素芳，你就这么看着你儿子不敬长辈是吧！？你看看你儿子，一副流里流气的样子，这是读书的人做的事吗？还不如找个工厂上班得了，还浪费甚钱！一个吃白饭的玩意儿，尽只会糟蹋钱！”

　　陆奶早就对陆砚那么多的学费心中有怨言，也不是没有为此而闹过，可在张素芳眼里，孩子读书就是她的雷点，陆奶也不想为这件事而真把张素芳气得离婚，因为这样的话他们家就少了一个给他们挣钱的奴隶，得不偿失。

　　再者，反正这钱也是张素芳自己出，又不用她掏，所以并没有管。今天之所以提出来，只不过是为了气下张素芳而已，谁知陆砚那兔崽子活像受了天大委屈一般，两眼通红。

　　他撇过脸，眼眶通红，声音带着哭腔，“妈，奶她不让我上学……呜呜，我想上学，我不想变成我爸那样，成天只会张嘴等着吃饭，伸手只会要钱借给别人……呜呜，我不想以后去捡垃圾……”

　　陆奶看到陆砚眨眼从气呼呼变成可怜兮兮的样子，心中得只觉得过瘾。

　　该！就凭这兔崽子还想玩过她？饭都没她盐吃得多！小样儿！

　　不但如此，陆奶还在添油加火，故意恐吓：“像你这样以后只能住在天桥底下，跟那些流浪汉一样捡垃圾！这个家是我的，就不让你读书！”

　　孩子，读书，房子，都是张素芳的雷区，再者经过今天的事，张素芳心中本就憋着怒火，听到陆奶这些话，当即回到屋里打包东西，拉着陆砚往外走。

　　往常也不是没有这种事，陆奶根本不以为意，甚至还在威胁，“张素芳，你今天敢踏出这个门，我就让我儿子跟你离婚！”

　　陆砚：“？？？”

　　还有这种好事？？？

　　果不其然，张素芳听到这话停下了脚步，陆砚担心张素芳回转，以退为进，他强忍着委屈对张素芳说道：“妈，要不还是算了吧？就听奶的话，我不读书了。我已经长大了，我可以去打工，帮你减轻负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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