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孽哦！这么年轻怎么就想不开呢？”楼下的大妈拍着手叹了口气。

　　“可不是？这小伙子我认识， 平时还会帮我上楼抬东西，下楼倒垃圾，我孙儿不在，他还会经常过来看我， 挺不错的一个人， 怎么就想不开呢？”另一名大爷摇摇头。

　　“哎，我都等了一个多小时了怎么还没跳？我腿都站麻了！”年轻的女人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容， 皱着好看的眉头翻了个白眼， 拿着手机往楼上拍了一张照片发送，打开语音说道。

　　“老铁们， 玩归玩闹归闹， 关注主播不迷路。我是王跳跳， 正在为大家时事播报跳楼最新事件！记得双击点赞给主播点个关注么么哒，爱你们哦！”留着黄色头发， 衣着时髦的男人拿着手机正在直播拍摄。

　　直播平台里，三三两两的评论刷过——

　　可可：呵，又一个喧哗取众的小丑！

　　奶牛猫：附议楼上，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主播都拍了有一个多小时了吧？真正想死的人都躺在浴缸里割腕，跳楼也是在夜深人静，等发现时早就是一滩肉泥，哪还会等到现在？

　　北笙：看破不说破，我看他就是哗众取宠，想引起别人的注意！

　　山高水长：这人也太自私了，自己倒是解脱了， 可家人呢？有没有考虑过辛辛苦苦生养长大， 父母的感受？遇到一点小事就轻生， 完全没有强大的心理素质！

　　乐乐康：现在的年轻人就是太矫情，哪像我们年轻时，什么苦难没受过？不也好好活到现在？都是惯出来的富贵病！

　　桦桦美食：懂了，掌握流量密码从跳楼做起……草！！！

　　在主播正在看后台人数越来越多，正在为今日的流量感到满意时，不远处传来一声剧烈的坠落声响，带着温度的东西飞溅到他脸上，耳边传来了人群的尖叫声。

　　主播还没反应过来，随手一模，手上残留着红白相间的不明物体，黏糊糊带着暖意。

　　等他反应过来这些东西是什么之后，两眼一翻，直接晕了过去。

　　花开无声：笑死我了，不就是跳楼嘛，瞧把主播都给吓晕了过去，心理素质不行啊！

　　爱上云星月：现在的人真没有公德心！真想死，大半夜自己找个安静的地方去死，不要给别人带来负担好吗！晦气！

　　柳絮：就是！他这一跳就变成了凶宅，房价贬值，房东还不知道上哪哭去！这些人就是活着害人，死了更害人！

　　润泽：有一说一，这人怎么感觉有点熟悉，但就是想不起来……

　　折翼天使：楼上不要吊人胃口好吗？害，楼也跳了，热闹也看了，浪费我那么久的时间，散了散了，警察来收尾了。

　　H市衡区居民楼前，警察正在拉起警戒线。

　　按理说他们应该在第一时间内赶过来，然而在出警的路上，遇到了十几辆轿车为了赶时间，非紧急情况下占用应急车道，导致大面积交通瘫痪严重塞车，等他们还没过去安抚轻生者的情绪时，就收到人已经跳楼的消息。

　　等他们赶到现场时，围观的群众早已经破坏第一现场，各种拍照发朋友圈的，也有自以为好心帮倒忙的，还有正在皱着眉，试图跟他们联络轻生者家属，索要房子贬值赔偿……等等，让警察心里感到万分寒凉。

　　这个社会怎么了？怎么人性在不知道的情况下，变得如此麻木凉薄冷漠？

　　这可是一条活生生的人命啊！

　　诚然，救是情分，不救是本分，但是你冷眼旁观就算了，为什么还要说一些风凉话？

　　年轻的警察迷茫了。

　　他是警局的新人，这是他第一次跟着师父出警，就遇到了因为某些人自私自利占用应急车道，导致他们没能及时赶过来救援，让轻生者跳楼，旁边的人还在带着指点江山的语气，对死者进行批判，加以指责。

　　老警察看到自己徒弟的神情，他叹了口气，“这很正常，人性本就复杂。这种事，在往后还会经常见到，你要学会习惯。我们当警察的职责就是保护人民，救死扶伤，尽自己最大努力就行了，不用想那么多。有时候想太多，自己会走不出来。这 人一旦走不出来啊……”

　　年轻警察虚心请教：“走不出来会怎样？”

　　老警察想到了某个因为自己想不开，从最出色最有前途的警察，如今变得神经失常，流落到在大街上捡垃圾的流浪汉，摇摇头说道：“这人一旦走不出来，可就废了！我说你成天别想那些有的没的，赶紧干活，忙完了早点收工，你师娘今晚做了红烧肉，我还想回去吃呢！”

　　警察转头之间看到地上的红白物，心里几欲反胃，他完全不知道自己的师父为什么面对这种东西还能吃得下饭，他恐怕回去之后，大概会在很长一段时间内不会吃荤。

　　老警察看到年轻警察的反应，觉得有些像很多年前刚进来的新人，感慨道：“这都是练出来的，等你见多了就会习惯了。”

　　年轻警察用水漱口，听到考警察的话，本着努力克服迎难而上的心理又看了一眼，然后又接着干呕。

　　他师父所说的看多了就会习惯的话，有些不以为然。这可是一条生命啊，怎么可能会习惯？

　　这栋楼是非常老旧的居民楼，总共六层，没有电梯，上下楼全靠腿。

　　此地小区距离市中心有半个小时的车程，出门就是三甲医院，往前走一点左边是大型购物商场，右边是菜市场，再远一点的地方就是小学和初中学校，交通和购物非常方便，唯一有问题的就是前后都是马路，人流量过大，车来车往，有点过于吵杂。

　　由于经常跳广场舞锻炼身体，房东身体倍棒，她五十出头的岁数，此刻带着警察上楼，也丝毫没有出现过气喘吁吁的神态，反倒是她老公走几步台阶就要靠墙歇息，差别极大。

　　房东大妈一边在前边带路，一边游刃有余地跟警察讲解情况，“这几栋楼是我爸妈留给我的遗产，在他们还在世的时候，我家就开始从事房子租赁生意。”

　　“小程是五年前来我这租房，他是一个非常热心的小伙子，我儿女都在外地，平时他总会过来帮我家问候，听他说他从事律师行业，还经常帮助困难群众上过报纸咧！当律师好啊，就是需要和一些情绪不稳定的人群打交道。”

　　房东大妈压低声音，“警察同志，我跟你们说，小程绝对不会自杀，我看背后估计是有人害他！你们一定要抓住真凶啊！”

　　警察们相视一眼，老警察打了个哈哈，“具体情况还需要调查才能确认。”

　　房东大妈听到这样的回答，不知道是满意还是不满意，也没有再多说什么，带着警察来到六楼的出事地点。

　　死者名叫程立新，今年二十八岁，性别男，家住T省的一个落后贫穷的小山村内。

　　当警察试图联系他的家人时候，震惊地发现那个地方因为年轻人外出务工，只留下行动不便的老人和留守儿童，交通甚至还需要翻山越岭，极为落后，甚至连一部电话和手机都没有！

　　发生人命是大事，警察当即联系了当地警察，让其前往通知死者家属。

　　而此时，当房东打开门，一股浓重刺鼻的烟味扑鼻而来，熏得整个人都是烟草臭味。

　　房东大妈没有对房子被不爱护感到生气，而是奇怪地说道：“不应该啊，小程他从不抽烟！我老伴最喜欢抽烟了，他看到一次劝说一次，我老伴还跟我吐槽，说小程比我还会唠叨。这不对劲，警察同志，这非常不对劲！可得记下来啊！”

　　房东大妈打开灯开关，尽心尽力试图将所有自己的怀疑观点，和猜测告知警察。

　　警察没有说话，因为轻生者死前总会做些从前没做过的事，比如抽烟、喝酒，以此来发泄自己心中压抑的情绪，或是在犹豫徘徊时用来思考，借酒精和香烟麻痹自己。

　　这是个一房一厅一厨一卫的布局，除了浓重的烟味外，客厅非常干净整洁，家具摆放整齐，各种物品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死者应该是有极其严重的洁癖！依这个烟味的程度，死者在跳楼前，应该在大厅抽了至少有两包以上的香烟！

　　跳楼发生地点在卧室。

　　当警察打开卧室房门，和客厅不相同，这里没有烟味，东西物件和客厅一般摆放整齐，除了大开的窗口显示主人的离去，丝毫没有其他异常的线索。

　　但是，为什么死者会在客厅抽完烟，把烟味关在客厅，做出这种异常的行为？

　　这是一场轻生的案件，还是真像房东说的一样，死者是被人谋杀，而死者做出种种反常行为，想要借此对他们想说什么？

　　也不对，根据现场目击者反应，死者跳楼前独自一人在家，他坐在窗台上坐了一个多小时。

　　刚开始目击者们以为他只是要捡掉到外边的东西，后来发现是要轻生时，有的在劝说，有的在吃瓜，有的在冷嘲热讽，可死者全程没有跟他们交流过，只是不时地往下看，手里拿着手机不知道在看什么。

　　从以上来看，死者在跳楼前没有第三人在事发现场，这也就排除了谋杀这个选项。

　　等等，死者的手机！

　　作者有话说：

　　啊，一层楼只有我一个人，两个邻居由于作息时间不同，极少见到，也不知道是回老家还是一直在屋里，反正很少听到开关门声，整层楼除我之外，一点动静都没有静悄悄的，大晚上的就有点吓人＿（：з」∠）＿

　　（ps.剧情需要，不提倡轻生行为，看看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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