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音机里面报出来的温度并不太低, 但是风大，路上的行人缩着肩膀，匆匆而过。

　　黎阳一到摊子跟前, 摆摊的人立刻戴起了墨镜, 咳嗽一声，道：“是不是想要看姻缘, 生辰八字说一说, 我给你算算。”

　　听他一开口，黎阳就后悔了, 因为眼前的人他见过，住在长寻坡西边，到徐国华家买过纸钱和元宝, 如果没记错的话, 他应该是在火柴厂上班的。

　　想着要不要找个借口走，黎阳看到了男人身体正在颤抖，嘴唇失色，没有被墨镜挡住的脸色不太好，很显然, 大冬天在寒风里这样坐着, 确实够呛。

　　犹豫了一下, 黎阳没有离开, 而是报上了自己的生日。

　　年轻的男人立刻掐算起来, 黎阳站在寒风中等待着。

　　算卦的摊子十分简陋, 只在旁边竖着一个布幌子，上面写着“乐天知命故不忧”, 被风刮的呼啦啦的响, 然后就是这位先生前面摆着的瘸腿桌子了。

　　把摊子摆在穿风的地方, 好处就是旁边没有其他人，不去计较呼啸的风声的话，算是有点僻静。

　　等了半天，黎阳脑袋被冻的清醒了，不再想东想西，从口袋里掏出了钱，递过去，道：“我还有事要做，以后有机会再听……”

　　“别急呀。”男人这样说，其实他看上去比黎阳还要着急几分，从屁股底下掏出几本被翻的破烂的书，冻的红肿的手指头划过一行行的字，说道：“你的姻缘跟别人有点不一样，桃花合禄，正财星极旺……”

　　他说了一堆，黎阳能听出来的就是，他以后不缺钱花！

　　站了这么半天，听到这样信誓旦旦的话，黎阳想，被吹了半天，也算是没白受罪。

　　所以，听完他的话，黎阳又从兜里掏了几张钱，一同递了过去。

　　摆了这么多天，第一次开张，年轻的先生看上去有些激动，“用、用不了这么多……”

　　黎阳还是都给了他，离开之前，那人又告诉黎阳，他牵挂的人就要回来了。

　　快步走回工厂，坐回了温暖的办公室里面，黎阳捂了捂自己被冻麻木的脸，这回，梦里的裤/裆的画面终于支离破碎了。

　　坐了一会儿，同楼层的办公室的人过来送东西，黎阳问道：“火柴厂怎么了？”

　　“倒闭关门了。”办公室大姐回道：“现在很多人都用打火机了，厂子没人收购，一直也没有什么说法，工人们自谋生路去了。”

　　早先，关于倒闭的新闻，大家伙还会议论上半天，现在多了，也没啥好说的了。

　　办公室里炉火旺盛，黎阳穿着薄薄的毛衣，收拾手头上的活。

　　下午，他就要坐火车去北方的一个农场，中午拽上陈泽默一起去接黄立安，然后到小饭馆吃饭。

　　陈泽默工资现在是跟俄罗斯那些工程师一样高，是普通工人的好几倍，他还是十分节省，在工厂食堂吃饭，在宿舍里睡觉，几乎所有的钱都邮寄回去，黎阳就得时不时带他出来打牙祭。

　　“师兄，德语学的怎么样了？”喝鸡蛋汤的时候，黎阳顺口问了一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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