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小川把食物打包好,两只虫又回到地下车库,坐上莫辰的车,驶离了基地。
两只虫开车去了他们基地所在的工业园园区后面的一座矮山的山顶。
莫辰把车后备箱箱盖打开到最大,又把里面自带的野炊用的小桌子撑开,把餐碟食物一一摆放上去,然后两只虫就那么并肩坐在后备箱上,一边吃宵夜,一边看月亮。
已经是春天了,天气回暖,夜里山风吹在脸上,很舒服。
虫族的世界,自然是没有蚊虫的,他们这样晚上坐在山顶,也不怕被叮咬,十分惬意。
莫辰有一搭没一搭地和江小川聊着天,江小川始终笑着回应着莫辰,表面上看不出任何异样。
可莫辰隐隐可以感觉得到,他的小虫有一点低落,他知道,打从他发热期当天不告而别离开基地之后,他的小虫就有些难过,只是始终刻意压抑着,没有表露出来。
莫辰在心里叹息一声,将手中的粥碗放在自己身后的小桌子上,然后将头枕在江小川腿上,抬头看着江小川,轻声喊:“宝贝。”
江小川原本正抱着一碗酸辣汤面,没怎么吃,只是拿餐叉将面条都戳得有些烂了,此时见莫辰枕在他腿上,他便将面碗也放下来,然后像以前那样,抬起手臂轻轻环住莫辰,指腹有意无意地描摹着莫辰漂亮的眉骨线条。
莫辰盯着江小川的脸看了一阵,然后轻声问:“我可以,问你一个问题吗?”
江小川闻言,愣怔一瞬。
不确定莫辰要问的是什么问题,但这一刻,江小川只犹豫了很短的时间,便暗自下定决心,不管莫辰要问什么,他都向他坦白。
江小川点点头,回说:“嗯,好。”
但莫辰却并未问江小川以为的那个比较敏感的问题,而是说:“我想知道一些,有关你的过去。”
这问题实在太宽泛,江小川一时不太理解,只怔怔望着莫辰。
莫辰又说:“你小时候的故事,你和雄父雌父,和你祖父或者和亲戚朋友的事,或者,你和你的老队长的事,以及……为什么会离开原来的战队?”
江小川回想了一阵,这才低声说:“我小时候……挺没意思的,没什么事情好讲。”
莫辰抬起手臂,轻轻抚摸江小川脸颊,“可我想知道,有关你的过去,再无趣,我也很好奇。”
江小川回望着莫辰,想了片刻,又确认:“真的想知道?”
莫辰很认真地回望着江小川,笑着点头。
江小川垂头思索片刻,想着该从哪里讲起。
莫辰也不催他,就那么静静望着江小川,等他开口。
江小川终于在心里组织好语言,然后缓缓开口:
“我小时候,家里条件很差,我爸妈……我是说我雌父和雄父,他们常年在外地打工,一年到头只有过年节才回来一次,所以,我和他们几乎没见过几面,我是奶奶……我是说祖父,带大的。
“奶奶……我是说祖父……她在我小学刚毕业的那一年,就去世了,后来初中我就读了寄宿学校。
“我成绩不好,没什么朋友,老师也基本上不管我,所以我总是独来独往,直到……我遇到我的老队长。
“是我的老队长让我知道有电子竞技这个行业,同时,也是他,让我知道,原来有一种精神疾病,叫阿斯伯格,我从小,就有阿斯伯格。”
听到这里,莫辰有些困惑地轻轻拧住眉头,“……阿斯伯格?”
这个世界没有这种病,江小川试着解释:“是自闭症谱系中的一种,我们这样的患者,一般社会交往和沟通能力低下,孤独少友,兴趣狭窄,行为刻板……”
江小川有些呆板地复述着有关这种精神障碍的描述。
头一次,莫辰变得不再那么会讲话,他胸中憋闷,喉头哽咽。
他的小虫,虽然有些笨拙,常常做一些呆呆傻傻的事,可明明很可爱,很惹周围虫的喜欢,根本不是……小虫自己讲的这些症状里说的那样。
莫辰听得心疼,从江小川腿上坐起来,然后轻轻勾住江小川的脖子,和他亲吻,“你没有……你不是这样的……”
江小川头一次见莫辰这样讲出感情用事的话,知道莫辰是心疼他才会这样,江小川轻笑着回吻莫辰,低声喊他“老婆”,然后说:“这个病,没什么的,我现在已经懂得怎么带着它好好生活了。”
莫辰这时停顿片刻,然后说:“你的老队长帮的你?”
“嗯,”江小川如实说,“我的症状不是最严重的那一档,小时候又疏于管教,大家都只当我是性格孤僻,不合群,从来没想过我是有精神疾病。
“是我的老队长,他发现了问题,哪怕那时候他自己身上也没什么钱,可他还是尽自己所能,用他那不多的存款,帮我找特殊教育,带我看心理医生,让我逐渐变得和其他同龄人……虫,没什么两样。
“所以,我一直很感激我的老队长,他对我来说,像兄长,像长辈,像师父,像朋友,像战友……”
江小川讲了许多夸奖老队长的话,莫辰却不买账,沉声问:“那你后来为什么会离开他的战队?”
莫辰总是这样,在江小川讲出许多粉饰太平的话之后,又一针见血地问出江小川始终在回避的那个问题。
江小川喉头滚了两下,回想自己退役前打的那最后一场比赛,缓缓开口:“我和老队长,打的最后那场比赛,是我从小长大的那个地方,最高级别的世界赛的决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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