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行简垂下眼:“你若非说目的,那我确实有一个目的——沈青梧,我想要你,对我道歉。”
沈青梧怔住。
她冷声:“你做梦。”
张行简抬眸。
他眼中流动着星光,他感受到她想杀自己的心已经淡了。他眨着眼看她,沈青梧依然不为所动。
张行简:“从来没道过歉,对吧?我不值得你道歉吗?”
沈青梧:“没错,我确实误会了你,确实搞错了一些事,让你吃苦——我接受惩罚,可我不道歉。”
张行简:“我罚你?我哪里敢罚你,我是打得过你,还是责备能让小梧桐听话呢?”
沈青梧:“简单。”
在张行简惊愕下,她动作迅疾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把匕首,毫不犹豫地就向自己心房扎去,好还他一个公道。张行简被她这狠绝吓到,快速伸手打掉她那匕首。
匕首锋刃在他手背上轻轻擦过,哐当掉地。张行简倾身来拦沈青梧,二人相对,他将她抱入了怀中。
沈青梧闻到他身上清冽的气息,感受到他急促的心跳。
她迷惘地感受着这些,看到张行简垂下眼,用复杂的眼神看她。
他就是要她与众不同的偏爱!她没给过旁人的,他都要得到。
张行简:“你真的不跟我道歉?宁可自罚也不道歉?”
沈青梧没表情。他们军人,就是这般说一不二。流血流汗不流泪,也不跟人低声下气地奉承。
张行简倾过来,在离她唇鼻还有一寸的距离停下。
张行简弯起眼,诱惑她:“只要你跟我道歉……”
张行简闭上眼。
沈青梧盯着他俊秀的面容,长浓的睫毛。她听他轻声:“……我让你玩。”
沈青梧眸子瞬间亮璨。
第55章
风声飒飒如流星。
篝火被吹灭,天地暗一瞬。
沈青梧的一腔热血在一瞬间被风浇凉,她冷静了下来。
玩?
她什么时候不能玩了?
她不是一直在玩吗?
她道不道歉,何时影响她玩他了?
沈青梧这么想,也这么平静地告诉张行简——她不屑于他让她玩,因为他反抗不了。
张行简闻言,一双星子般的眼中,荡起欲言又止的神色。
他半晌道:“我是说,我会配合你。你做任何事,我若配合,不比你独自折腾好吗?”
他这么说,便觉不妥。
果然他听到沈青梧道:“我喜欢自己折腾。”
张行简:“……”
沈青梧:“我乐意逼迫。谁跟你讲条件?你不过我的阶下囚罢了。”
沈青梧轻蔑:“张月鹿,望你懂事。”
张行简:“……”
他面色一怔,既有些无奈失落,又十分忍俊不禁。
他见沈青梧独自靠着树桩,她没摸到她的弓,微微怔了一下。沈青梧神色空茫茫,想到她跳下悬崖后弓就丢了。算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沈青梧闭上眼。
张行简静立旁边看她就这么坐着睡过去,呼吸匀称,面容平静。
往日他总不敢多看她,如今明了心意后多看两眼,就觉得她这样真是英秀飒爽。
她肤色白净,乌发拂面,坐得这般直,如剑收鞘,蓄势待发。只是脸颊上有一道伤痕一径入了脖颈……
闭着眼的沈青梧:“你再看我,挖了你的眼睛。”
张行简眨眨眼,笑着收回目光。
他知道习武人对别人的凝视都非常敏锐,自然不好打扰沈青梧。
只是张行简开始思考:沈青梧不肯向他道歉,是否是因他也不曾向她道过歉的原因呢?
诚然二人之间的纠缠,是她囚他在先。但之后,他也确实……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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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二人接着赶路,返回绵州。
张行简礼貌询问沈青梧要不要去审讯一下那些大牢中的山贼,看能否问出杀死博老三的凶手行踪。
沈青梧一想,同意了。
只是审问山贼中,出了些意外。
沈青梧忍着喉咙疼,试图跟他们描述那个山贼的长相:“他眼睛右眼比左眼大这么点儿……”
她拿手比划,是一片指甲盖的薄度。
她再说:“嘴巴不薄不厚,唇纹有点深,张开嘴时……”
张行简在旁咳嗽。
沈青梧没理会他,也没听懂他咳嗽的意思,她继续比划:
“腰这么粗……”
张行简咳嗽得更厉害了。
那伙被关在牢中的山贼被拷打后,乖巧无比,也想努力找出沈青梧描述的人,好让自己能出牢狱。只是沈娘子这描述方式……
一人道:“他腰多粗,你抱过啊?”
张行简目光闪烁一下。
沈青梧冷冷道:“一眼就看出来了。”
再有人道:“那我也不记得有人眼睛一只大一只小……”
沈青梧有点生气:“那是你们眼瞎!”
连张行简专门请来帮忙的绘像师在沈青梧摇头七八次后,也快要崩溃了:“沈娘子,你老说这人没什么特点,还总用一些常人注意不到的地方来提示,我真的很难画出来。
“不如娘子再想想?”
沈青梧沉默。
她知道自己为难别人了。
她不吭声,扭头就走出这片鬼哭狼嚎的地方。身后脚步声轻缓,张行简从后跟出牢狱。
他轻轻拉一下她袖子,问:“生气了?”
沈青梧:“没有。我去自己画画。”
张行简:“好。”
张行简告诉她:“那你先自己去画像,我用我的法子帮忙找找那个人的踪迹。”
张行简语气平和,声音始终带抹笑,与别人那种隐忍的不悦完全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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