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无澜忙又扶上去，难得急了神色:“奶奶。”
“行了，你不说我也大概能猜到。”老太太忽然伸手拍了一下易无澜的脑袋，“你这性子也不知道是像了谁，多大的人了，连话都不会好好跟她说清楚吗？”
易无澜沉默着。
老太太推开房门，叹了口气:“别总是欺负人家小沐。”
易无澜反驳:“我没有欺负她，明明是她……”说着说着，却又闭了嘴，皱着眉将老太太扶到床上，不愿继续说了。
老太太像是看穿了易无澜的心思，笑了笑:“舍不得说她的不好啊？”
易无澜立刻否定:“没有。”
老太太拉过易无澜的手，带她坐到床上:“你喜欢她？”
易无澜没接话，却也没再否认。
老太太打量着易无澜的眉眼，用另一只手为她理了理额前的碎发，柔声道:“我看得出来，那孩子也喜欢你。”
易无澜被握住的手一紧，眉眼却缓缓软化了下来，低着头，有些不好意思。
“但……她是你商业联姻的对象，你们的婚姻是带着金钱的利益的。”
易无澜松开的眉眼又迅速拧了起来。
老太太拍了拍易无澜的手，制止了她说话，“澜澜，话不好听，但这确实是事实。你是我看着长大的，当初订婚约时我也存在私心，没管小沐年纪小也没管她到底什么性取向，便将婚事定给了你，希望她能在以后给你助力。
你们的婚姻从一开始就是两个集团之间的交易，目的并不纯粹。你身为年长的一方，又是集团的最大受益者，难道还想让小沐来跟你说‘我不是因为联姻，是因为你这个人’这种话吗？”
老太太看着易无澜的眼睛:“那也太欺负人了些。”
易无澜愣住，然后深深皱眉，“可是……”
“我还不了解你吗？你身体不好不愿拖累她，可小沐现在愿意体贴你给你机会，不代表她一直都会。感情是两个人的事情，有的时候，比起天灾人祸，冷落会更伤人。
所以，澜澜啊，你也得学着多疼她一些，小沐才二十出头吧？还小呢，万一她哪天真被你欺负跑了，你该怎么办？”
易无澜有些出神，被老太太握着的手不自觉地反握了回去。
*
等到老太太睡下后，易无澜轻轻关上房门走了出去。
问了正在擦门的阿姨，才知道沐言汐去了花园。
想起小花孔雀身上单薄的衣服，易无澜的脚步不自主的加快了几分。易无澜成年后就搬了出去，但对花园也十分熟悉，没一会儿就找到了沐言汐的身影。
沐言汐正站在中心湖的小桥上喂鱼，也不知道是从哪儿弄来的鱼饲料，有一搭没一搭地扔着。
易无澜在梅树下站了会儿，才轻轻走了过去。
花园的早梅已经盛开，一阵风袭来，梅香钻入鼻尖。沐言汐被风吹得有些冷，正要裹紧衣服，肩上就忽然落了件外套，带着熟悉的体温。
沐言汐缓缓转过身，看到易无澜并未惊讶，“你……”
易无澜替她裹好，“这里没别人，不会被拍。”
“我不冷。”沐言汐向来是要风度不要温度的人，大冬天的都能只穿两件在外蹦跶。
易无澜坚持:“穿好。”
“你穿上给我捂手不就好了。”沐言汐将衣服还了回去。
易无澜见状就要给沐言汐捂手，沐言汐却一躲，故作疑惑:“奶奶不是睡着了吗？”
睡着了，就不用演戏了吧？
易无澜在半空中的手一顿，强行把沐言汐的手拉过来:“就你话多。”
沐言汐瞥了眼易无澜带着不耐烦却隐隐要勾起唇角的矛盾表情，笑了笑，白给的热度不要白不要。
她熟练的将手钻入易无澜的掌心取暖，时不时就故意用指腹刮擦一下易无澜，想起刚刚客厅里的事情，感慨道:“易无澜，你们易家人可真冷血啊。”
“胡说八道什么呢。”易无澜说完后才反应过来，沐言汐说的是老太太提起的车祸，然后捏了捏沐言汐的手，“别整天想东想西的。”
“你，啧。”沐言汐嫌弃地看着她，“你不爱说话也就算了，吃了亏怎么连脑子都不会多转几下，不是都说荣嘉总裁很聪明吗？这么久了，若非水林方出了事，你是不是都还要放着他们在荣嘉逍遥？”
易无澜:……
易无澜踌躇两秒，才开口:“可是奶奶还活着。”
“反正他们现在瘫的瘫，坐牢的坐牢，也算是罪有应得。”沐言汐瘪瘪嘴，“对了，参与那件事的，还有其他人吗？”
“应该没有了。”
沐言汐狐疑地盯着易无澜，试图从她脸上找出点回避的意图，但很可惜，易无澜十分坦荡。
但转念一想，易老太太就四个子女，二房早年就因为内斗坐了牢，三房是瘫了的易宏伟，四房远嫁。再远一些，就是更偏远的旁支了。
“行吧。”沐言汐勉为其难的接受了这个事实，又忍不住问，“易景铭他们不能一直关在里面吗？”
易无澜摇摇头，无奈道:“这是法治社会。”
法治社会也没见他们制造车祸谋杀，而得到应有的下场啊。
沐言汐小声嘀咕:“等他们出来了，你在商场上胡乱设个局再让他们钻进去不就行了吗？”
易无澜:“他们如今的罪状已会被关很多年，而且……”
在易无澜再次开始说教前，沐言汐抽回了自己的手，放到嘴边呵呵气，“算了，这事和你说不来，外面冷死了我回去了。”
沐言汐走后，易无澜绷久了的嘴角也缓缓松懈下来。风从湖面上吹拂而来，吹起她背后的发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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