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天大地大,他一个瞎子又该如何去找?
他毫无办法,只能留在村子这等,
像是恳求上天眷顾的乞儿,乞求着施舍给他一点点的怜悯。
真的,只要一点点,支撑他和笙笙重逢就够了。
这几日,村里房子都被毁的几户人家都去了镇子上,由县太爷和城中几位富豪商贾一起为难民建了处地方。
林水也过去帮忙了,尹清便住在了如澜家,与他作伴。
昨日,林水曾回来了一趟,拿回来了一件已改好了的嫁衣同一块定制的红绸子,尹清打开绸子,指尖拂过,他隐约摸到红绸子上一个个的绣应应当是字,
但饶是他如何摸,都没能辨别出是什么。
“是婚书。”
“笙笙为你准备的婚书。”
红绸子,上面黑金色的混合绣线,绣着的是:
敬日月,允洪荒,今元家笙笙立婚书一封,愿同尹家郎君,两姓联姻,一堂缔约,良缘永结,匹配同称。看此日桃花灼灼,宜室宜家,卜他年瓜瓞绵绵,尔昌尔炽。谨以白头之约,书向鸿笺,好将红叶之盟,载明鸳谱,此证。
林水一字一句念的认真,随后将它重新放到了尹清的手中。
如澜抱着孩子同林水一齐出了屋子,掩上了门,将整间屋子全都留给了尹清。
良久,屋内隐约有哭声传来,声音不大,却听着让人揪心,宛若小兽的悲鸣。
“镇上的情况如何了?”如澜轻拍着怀中闭眼熟睡的婴孩,一边问林水。
不管是村里,还是镇子上,忽然就多了很多害了热病的人,这些病人起初并不严重,多数都只是觉得身体发冷,全身无力。
后来慢慢的,就变得高烧不退,面色发白,舌苔变厚,现在更有甚者腿脚上都长了红疮开始溃烂。
一提到这,林水摇摇头:“近日,状况最严重的那几个,已经开始呕血了。”
这让许多起初还觉得并不严重的人也意识到了不对。
林叶更是一早就让林水去镇子上请来了许常心来村子。
这许大夫到了之后没多久就诊断出是瘟疫,随即差了人通报了上去。
只是这病症到底该如何治疗还不好说,这么多天过去了,依旧还是没有进展。
因为这病死的人越来越多,如澜和尹清不出门,就窝在家里。
但这日,林水专程领着许常心进门,还没等林水说完,尹清便点头答应,却被如澜拦下。
“你不是与我说,要去寻笙笙吗?”
“嗯。”他不想等了,与其在这里等,整日魂不守舍,担惊受怕,倒不如出去寻。
“试药人会……死的。”
这病并不是普通的法子就能医治的,刚才许大夫也说,是要以毒攻毒的。
“我知道,但若不让许医师将药试出来,我们迟早都要死的。”
更何况,镇子和村子都已经被封了,他出都不出去,更别提去寻人了。很快,五个药人都被送到了村里祠堂临时改建的屋棚内。
许常心口鼻间系着白布,将三种颜色不同的系带放入他们手中。
待她走到尹清面前的时候,给了他一条白色的,
她知晓他眼睛看不见,右手也不方便,刚想抬手给他系上,却被他躲过。
“不捞医师了,尹某自己来。”
说完,他灵活的用右手将布条缠在了左手手腕处。
“你的右手……?”许常心惊讶极了,可她话还未说完,第一个领了个红布条的人,忽然喷出一口血,紧接着就到在地上不省人事。
许常心没有再问下去,连忙指挥着身后的两名壮妇将他抬进隔间。
尹清在原地等了很久,直到一个男人的声音从他身后响起:“请问是尹清吗?”
从声音听上去,这男人应当年岁并不大,甚至还带着些稚气的尾音。
尹清点点头,算是回应了他。
“妻主让我带你去隔间。”
在看见尹清点头后,男人才拉住了他的胳膊,引着他往前走去。
“你还没染病吧?”
“嗯。”
“那我先带你去其他病人的房间,你只要呆上一两个时辰便好。”
“嗯。”
***
翌日一早,尹清便全身开始发冷,直不起身子,就连去茅房都要扶着墙才能站稳。
很快,许常心就给他灌了第一帖药。
药效很快,不足一炷香的时间,他就突感全身燥热,整个人犹如被火烧一般的灼热,与之前发冷之时,犹如冰火两重天。
他忍受着身上的疼痛,一直为许常心口述之症状。
到了晚上,他身上就变得奇痒,若非程苑半夜来查看,这胳膊和腿都要被他挠的血肉模糊,
这种折磨这让他本来就虚弱的身子变得雪上加霜。
随后,许常心便吩咐将他的双手绑了起来。
三日过去,尹清蓬头垢面,双眼灰败无神,嘴唇上干裂起皮,与之前刚来的时候已然判若两人。
这三日,他无数次都想挣脱绳索冲出门去,但他只能一遍遍的忍受着折磨,脑海中不停的回忆着与笙笙相处的点滴。
仿佛只有这样做,才能让自己撑下去。
今日,就要服用第二帖药了,他扯了扯他轻轻一拉就能扯断的链子,勾起了唇角。
等捱过了这一遭,他就出村子,
他一定会寻笙笙的,
不管多久。
第二帖药服下后的症状,变为了腹痛,这疼痛和之前受伤的痛都不一样,犹如拿着一把小锤子,在他腹中死命地捶打一般,就连他也从未经历过这样的折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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