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时候的她还很担心尹清,害怕他会因为如澜之事伤怀,
其实,那时不止如澜,林水也对尹清有些恐惧。
毕竟在村子里,男人都是被女人压制的,大家也从没见过尹清这般身负武艺的男人。
那时她也怕,虽然她面上强装镇定,可只要一想到王二麻子那双未闭上的眼睛,她便会想到尹清仅仅只用了那钝头的簪子,眨眼间便能取人性命,
这脖颈处就不禁凉飕飕的,
尽管怕归怕,但她也知晓,若不是这王二麻子半夜闯入,便也不会落得如此个下场。
这里并非现代,
护了人的尹清不该被那样对待,所以她带他去吃面,带他看杂耍。
估计那时候给她一百个胆子也不敢找尹清做夫郎吧?
暮色渐沉,涌向集市上的人越来越多,人们比肩接踵,来往的声音太???*过嘈杂,于尹清来说,只靠竹杖敲打地面传来的回音很难辨别方向。
笙笙就直接伸手,拉着他的手挎在了自己的臂弯。
“笙笙,这样不可。”
“有何不可?”
“别人会道闲话的。”他不想在街上同她太亲热,这会让她成为别人口中怜惜的对象。
娶了一个瞎子当夫郎,定是会让旁的人唏嘘不已。
“别人要说便早说了,就在我方才揽你的腰之时。”
街边传来一阵姜味,接着便听见做姜糖的手艺人的吆喝声,袁京抬头看了一眼元笙笙。
她随即明白了意思,但她也知晓尹清受不得姜味,所以便寻了处空当地方让尹清等着,而她则牵着小鬼头去买了姜糖。
忽然,尹清感觉到眼前有团光晃了晃,紧接着他的胳膊被人死死抓住,
他立刻反手,挣脱了那人的控制。
他动了动耳朵,但无奈周围的声音太杂,他根本听不到那人的动作带起的细微的声响。
只一瞬,男人又袭了上来,抓着他的衣领将他拖进了个小巷子里。尹清两脚一蹬,随即翻身而起,挣脱了那人的桎梏。
比起那喧闹的街市,这条巷子显然就安静了许多,对面那人仍是不出声,但随着他的动作,衣摆带起了风,他听到了那人正朝着他的方向袭来。
尹清闭起了眼睛,不在分神管眼前看不清的光团,他侧身滑步,堪堪躲了过去。
随着“蹬——”的一声,对面那人拔剑了。
他也扒开了手中那缠绕着布条的竹杖头,只一甩,外面莹亮的竹节盲杖就被抽离,
一把细长的剑握在他手中。
昨日,笙笙就将它交予了自己,就像送他簪子时的那般,她握着他的手一点点的跟这跟竹杖熟悉。
“虽然这把比不了真正的剑,但所幸,它胜在轻盈方便。”
从头至尾,对面这人都未曾开口说过一句话,他猜不出对方意欲何为。
虽然如此,但他也只好迎战,
只是他使出来的一招一式,都给他一种熟悉之感。
“清。”五十步开外,有个声音响起,尹清愣了一下,
是灵儿的声音。
但他依旧保持着出剑的招式,并没有因为认出了声音就收回。
整个巷子寂静,仿若将身后的繁华喧闹都抛弃在了后头。
灵儿一身酡色的红衣,缓步朝着尹清走来,他捡起了落在地上的那根空的半截竹杖,亦或是——
竹节做的剑鞘。
“这将剑藏进竹杖里,的确是一番巧思。”
灵儿看着尹清,又看了一眼一旁的抱剑的男人,压制着满腔的情绪。
“师傅让我带句话给你,当初放了你也是因为念在与你这么多年的师徒情分上,但若是你铁了心要跟着那个女人,就把以前的事情都忘了。”
“这样于你,于她,还是楼里,都是最好的。”
“同笙笙有何关系?”
“烟雨阁已经认她了,她往后极有可能是少东家。”
烟雨阁对于清风楼来说,意味着什么不言而喻。
自从若柳出现后,尹清便一直疑心。
可两人重逢后,他便一直回避问笙笙。
如若笙笙真的成了烟雨阁的少东家,她们断然是不会要一个瞎子当主夫的,更何况,还是个做过探人的主夫。
尹清单手挽了个剑花,双膝跪地,朝着面前的灵儿拜了拜:
“尹清绝不会忘记师傅的教诲。”
“嗯。”灵儿点点头,望着他,还是没忍住,开口问了一句:“尹清,这些时日,你过的可还好?”
初初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他便想来了。他怕尹清一个人跟着那女人身边受罪,就算只是做个侍君,怕也是极为艰难。
“嗯,不必担忧。”尹清站起了身子说。
灵儿看着他脸上新添的伤痕,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巷子口的声音打断。
“尹清——”
是笙笙。
元笙笙看着站在尹清面前的男人,虽然离的有些远,那人又带着面纱,看的并不真切,但只是这样一瞧,就能感受到那人出尘的气质。
两人隔着巷子对望了良久,那黑衣人才抱起他飞身消失在巷子中。
“尹清,你没事吧?”
“无碍。”
“那人……”
“嗯,故人罢了。只是笙笙……”尹清顿了顿继续开口:
“笙笙你要回汴京是要回烟雨阁吗?”
“对!你看,我都忘记同你说,我原来同那劳什子的烟雨阁有关。”
“嗯,我都知晓了,只是笙笙,我过去曾对你说的只是一小半,我没提我从前是……”
“我从前,是清风楼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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