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言说,金窝窝银窝窝不如自己的狗窝窝,用在孩子身上也是一样的。
就陈容芳自己而言,她不管别的孩子多么优秀有福,她的心尖上始终是自己的孩子。
陈容芳不再和这两人饶舌,提着苕桶就进去了。
另一边的树下,福团在和几个哥哥做游戏,冷风一吹,就把陈容芳和王萤的谈话吹过来了。
她咬了咬唇,也不想再玩儿玻璃珠了,陈妈妈这么不想要她?纵然,福团也不喜欢陈妈妈,但是不喜欢人是一回事,别人不喜欢她又是另一回事。
福团手里的玻璃珠打了滑儿,滚进一个小沟里,楚学文连忙去捡。
年春花也带着王萤,气冲冲走来,年春花不忿极了:“她还好意思说有手有脚不靠福气?我放他妈的屁!城里的工人,就是因为有福气,做的活儿没农民苦,日子就是过得比农民好,她没有福气,哪怕把腰杆累断了,也富裕不起来!这是定数!”
王萤诺诺称是,就像个应声虫。
然而紧接着,陈容芳、楚志国以及其余吆猪的人就把陈容芳家的猪给赶了出来,一头硕大的肥猪,那颜色白得发亮透粉,肚皮下的肉都耷拉着,是一头十足的大肥猪。
一看,就上得起秤。
乖乖,王萤咽了口唾沫,有这头大肥猪,陈容芳她们今年能分到多少肉?
年春花剩下那半截话也跟着咽到了肚子里,一股强烈的不甘、愤怒几乎要把年春花的眼睛给点燃了!她家的猪在今天早上吃了整整一桶猪草压秤,但是,都没这头白猪肥。
她家前段时间太忙了,事情也多,家里男人都去了医院,女人也跟着去照顾,连福团都被打得哭爹喊娘,没什么时间经营猪。她家的猪瘦小得很。
年春花不高兴地看着那头猪,心里的不甘化成酸水,蔓延到五脏六腑。
得罪了福团、得罪了福气的陈容芳,怎么能摊上这种好事儿呢?
福团敏锐地察觉到奶奶的不快,也看到别人对陈容芳那头肥猪的渴望、赞叹,她咬了咬唇,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福团原本一直隐隐感受到的都是陈妈妈不要她后,陈妈妈家会越来越倒霉,甚至会家破……人亡。一想到这,福团的心有些绞痛,就像昨天想着赵猛他们倒霉时的那种感觉一样。
福团不敢多想太可怕的东西了,但还是压抑不住自己的心情。
现在陈妈妈家好似越过越好,这让福团有了种不好描述的不快,好似命运没有给陈妈妈惩罚一般。
福团敛上眼睛,近乎期盼地想着,她也不要陈妈妈家家破人亡了,但要是这只猪当着所有人的面,现在不断拉稀、把重量全部都拉完就好了。她也不是一定要这头猪立刻拉稀拉死,而是至少让大家知道,谁的福气才是最旺的。
就在福团刚想完的瞬间,陈容芳家的猪就发生了异样,那头漂亮健康的大白肥猪步子越来越慢,一个哆嗦,淅淅沥沥的东西流了出来,拉了稀!
大白肥猪被突如其来的病痛折磨得上吐下泻,步子也站不稳了,蹄子在泥泞的路上打滑。
所有人都惊讶地看着眼前这一幕。
花婶儿连忙道:“快快,抬着这只猪走。”要是在路上,这只猪拉成这个样子,把肚里的水都拉空了,那可不划算啊。
几个队员连忙就想扛着猪走,县屠宰队的人倒是慢悠悠的,买方想着占便宜,卖方不想吃亏,这都是正常的事情。
队员们不顾县屠宰厂的人怎么磨洋工,紧赶慢赶把陈容芳家的猪送去称重的地方。
李秀琴也在称重处,弄明白这只拉稀的猪是陈容芳家的后,一咧嘴笑开了:“大嫂啊,你这也太没福气了,你家的猪也太不争气了!我家的猪都是上了秤后才拉了一泡,之前一直憋着,你家的猪可真不顶用啊。”
陈容芳只顾看自己的猪,没搭理她,倒是宋二婶一直在这边,说了句:“你家的猪瘦得跟个猴儿似的,容芳家的猪再拉稀,都比你家的猪大。”
李秀琴:……
她不甘地闭上了嘴。宋二婶翻了个白眼,她最瞧不上的就是李秀琴、年春花这一家子恨人有、笑人无的,说别人前,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样子。
楚志业则咬着旱烟笑,那样子就跟他多聪明一样,他转了转眼珠子,想显示自己看到的远见:“这猪,不会是病猪吧?是不是要病死了?”
楚三叔一个巴掌拍到楚志业脑袋瓜子上,怒气冲冲:“说什么胡话,闭上你的臭嘴!”
这个楚志业是傻的?为了显示自己那点子能耐是不是有病啊?
要是楚志国、陈容芳家的猪死了,队里少一头猪完不成任务,那所有人分到的肉都会变少。他不知道这个道理,还在那显示自己的小聪明?
蠢货。
楚志业被打懵了,还要说什么,其余婶子辈的人已经受不了他卖弄蠢相,捂着他的嘴拉到后面去。
幸好,县屠宰队的人看到陈容芳家的猪本来非常健康,又看到这只猪拉稀,不压秤,觉得自己能占便宜,没有说这只猪是不是快死了、不收之类的话。
陈容芳倒是眼泪涟涟,任谁碰上这样的事情都会难受,楚志国低声说:“没事,偶尔吃点亏没什么,人哪能一直一帆风顺?”
这话,就是纯粹的安慰之语。
楚枫、楚深则愤怒地找福团的踪影,这个事情太玄了,玄到两个孩子第一时间就是考虑是不是所谓有大福气的福团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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