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洞窟的中央台子上，原本该是一只漂亮的九尾白狐本体。
　　此刻对方却化作了人形，粗重的锁链从他的胸膛中穿过，鲜血从锁链上滴落，铺满整个台子。
　　更为可怖的是，他身后堆着九条被斩断的狐尾。
　　桑灵犀时常在梦中看到它们。
　　它们那时看起来那样的美丽与灵动，还很温暖。
　　现在却被当做战利品与威慑的工具，随意地丢弃在地上。
　　“我觉得可以用它们给你做几条狐狸毛披风……听起来真不错，全天下也只有你一个人能穿呢。”
　　对某人不合时宜的幽默，桑灵犀没有理会。
　　她踩着对方的血，一步一步地靠近他，然后伸出手，撩起他脸上被血染湿的白发，捧着他的脸，端详着他现在的模样。
　　大约还未曾从断尾之痛中缓过来，六歆蓝色的瞳孔看起来并无焦距，但仍旧发自本能地蹭了蹭她手。
　　过了会儿，他又恢复了些力气，便能笑得出来：“我想着你要来见我，便特意换了白发蓝瞳，好看么？”
　　实际上是已经无力施展幻术。
　　她擦着他脸上的血迹，真心实意地说：“很美。”
　　往日里无法无天，狡猾奸诈的狐狸，此刻沦为凄惨的阶下囚。
　　惨烈的现场与他俊美的面容形成强烈对比，这种浓烈的，血腥的，破碎的美丽，实在是很震撼人心。
　　很能满足人的破坏欲。
　　也很能勾起她的愤怒。
　　似乎是没想到她会给出这样的回答，还说得这样真情流露，也似乎是极度虚弱，六歆过了好一会儿才苦涩地说：“我总是难以揣摩你的喜好。”
　　“我不会嫁给一个不懂我的男人。”
　　“……尾巴暂时长不出来，你可以先摸摸我的耳朵。”
　　桑灵犀：“……”
　　可恶，居然又被猜到了心思。
　　她冷笑一声，身体非常诚实地摸上对方的狐耳。
　　哪怕已经在梦里摸到过数次，手感也与现实无异，但真的依然具有特殊的意义。
　　有种男朋友从虚拟变成现实的即视感。
　　抓了两把毛绒绒，热乎乎的狐狸耳朵，桑灵犀冷静下来，说：“你有什么后续计划。”
　　“我的手被锁链捆着，不太方便，你把我给你炼制的短剑拿出来，照着我的丹田捅一剑，察觉到我快死了，持慧就会来找我。届时，时机就到了。”
　　她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他满脸无辜：“知道你舍不得，但我现在伤的越重，等会儿的他就会伤得越重，我们的机会也会越大。”
　　桑灵犀觉得这老狐狸说不定是故意让她动手，然后让她心疼再趁机讨要好处。
　　但也不得不按照他所说的做。
　　都到这个关头，如果不进行下去，先前遭过的罪都白遭了。
　　当她拿出用青龙牙齿炼制的短剑时，狐狸又开始作妖。
　　“我有点害怕，可以靠我近一点，抱着我再下手吗？那样的话我就看不到了。”
　　她：“……话这么多，我看你离死还远得很。”
　　可恨的是她的身体远不及她的嘴这么硬，没什么犹豫地就贴近他，一只手抱着他的腰，另外一只手绕到他身后，心一横地扎了进去。
　　他将头埋在她的颈项，神兽的身躯没有对她做出任何防备，短剑便顺顺利利地扎进去。
　　然后她整个人都有些木然，不知道该作何表情。
　　也不知道该想些什么，连面前之人的面容也不敢看了。
　　……该是温柔含笑的。
　　鲜血的味道随着唇上增加的重量一并深入她。
　　桑灵犀被刺激得回神，只见他笑得像只偷腥狐狸……不，是只见这只偷亲的狐狸笑得眼睛都弯了。
　　“真好，你摸到真狐狸了，我也亲到真的了。”
　　她：“……”
　　突然想不通，她为什么要冒着危险来救这只千年老狐狸。
　　“好啦，他来了，你快离开吧，剩下的交给我就好。”
　　桑灵犀深深地看他一眼，用传送符离开。
　　作者有话说：
　　简单讲讲小破球2的观看感想：我的笔名是追逐月亮的意思，不是驱逐月亮的意思（划重点），雷同完全是巧合。


第102章
　　持慧与持苦的争论未能结束,但在感觉到六歆的生命气息急剧减弱后，他不得不暂且放下游说其他人，赶过去。
　　临走前只来得及说一句：“你们要想清楚,现在佛宗只有我距离大乘期一步之遥。”
　　他在佛宗经营这么多年，即使在灵予上人死于谋害后声望大幅度下降,也有很多根本没有见过灵予上人的人替他说话。
　　人心一下子浮动起来，声讨持慧的声音变得嘈杂。
　　主持淡淡地扫过他们,道：“你们以为，闻岚少阁主今日是来干什么的？就算我们佛宗没有大乘期，也绝对容不下一个欺师灭祖，枉造杀孽的狂徒。”
　　人群寂静下来。
　　因为对于佛宗来说,名声大于一切。
　　若是他们在世人眼中有了这么大的污点,又何谈传教和成为佛门圣地呢？
　　“那现在该怎么办？”
　　“等。”
　　“等什么？等其他门派的援助？这样不好吧？”
　　“不，是等他的恶果。”
　　持苦皱了很多年的眉头松开,眼中含着慈悲：“我已经见到了他的结局。”
　　不愿再退让和放纵持慧之后，他停滞多年的境界终于产生了松动。
　　在顿悟的那一刻，他见到了孔雀明王的幻影。
　　若持慧可为佛,自然无惧此劫，若不可为，那便只能食下恶果。
　　相比起佛宗佛系的态度,魔尊就显得积极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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