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开车。”

　　“哦，那另一个留给你。”

　　*

　　下车后，韩少微直接把校园一卡通给了徐千诺：“十点钟我要去开期末考试布署安排的会议，你先自行去图书馆，等我开完会再与你联系。”

　　“好。”

　　徐千诺接过卡，先在外边转了转，把一些好看的角度拍下来，到时候直接画成背景。

　　校园里，期末紧张的气息随处可感受到。

　　教室、自习室都有人在复习，图书馆更是人满为患。

　　三层图书馆厅内都有自习用的桌子，每个座位都坐满了人。

　　真是紧张哎！徐千诺心中暗道，幸亏毕业了……

　　当年期末考试季，韩少微比她还紧张，不只一次开嘲讽：“你要是挂科了，多丢我的人，到时候我可以写个帖子发我们学校BBS，题目就叫《我的挂科女友》。”

　　徐千诺每次听到都气得要打人。

　　不过他又总能帮她罗列好重点，甚至抓题一抓一个准，让人佩服得五体投地。由于班里同学大部分是美术生，文化成绩都不咋地。徐千诺托韩少微的福，每年都有拿奖学金，虽然总是在三等奖学金里转圈圈，但也是一笔不小的收入呀。

　　大二第一次下发奖学金，她就兴冲冲跑去韩少微学校里找他，要请他吃饭。

　　韩少微笑眯眯：“你那点儿奖金用来买水彩都不够，还是换个形式谢我吧。”

　　“什么形式？”

　　“比如，亲我一口，或者，晚上我们……”

　　那会儿他们还没有发生那种关系，他话还未说完，徐千诺的脸就烧了起来，踢了踢他的鞋子边：“大色狼！”

　　韩少微轻轻地笑：“我是说晚上我们去看电影，你满脑子想的是什么，H漫看多了？”

　　“……”徐千诺心里那个气。

　　……

　　徐千诺在里面逛了逛，仔细地观察着，最后索性去书架处翻了翻绘画类的书，觉得有用的记下名字，回去后再购买。

　　午餐时间，碰面后韩少微问：“想去哪儿吃？”

　　“食堂。”徐千诺还是挺喜欢混大学食堂的。

　　食堂里依然拥挤，韩少微：“老规矩怎么样，你去拿筷子占位，你想吃什么菜？”

　　“……算了，我也排队吧。”一个人拿两个人的饭菜，着实有些吃力。

　　徐千诺先端着餐盘出来，找了个偏僻些人少的座位，韩少微后一步而来。因为大夏天的不想喝热汤，韩少微又起身去买了两瓶酸奶。

　　“你经常吃食堂吗？”徐千诺问。

　　“不多，有时候下午没课，会直接回去。”他说。

　　“哦。”

　　他买了几根秋葵，问：“你要不要吃秋葵？”

　　摇摇头：“不怎么吃。”

　　他有些奇怪：“我见你的菜园子里有种秋葵，以为你喜欢吃……怪不得它们都老了，你却不摘。”

　　徐千诺笑道：“我以为我会喜欢吃，但后来发现我不喜欢。这种东西之前都没有怎么接触过，不过这边的人还挺喜欢吃的。”

　　“原来是这样。”

　　“嗯。”

　　埋头吃饭吃饭。

　　忽然旁边来了两个女生，站着喊了句：“韩老师。”

　　韩少微下意识地应声：“你们好。”

　　徐千诺抬头看上去，其中一名女生认出了徐千诺，失声说道：“啊那天晚上画素描的……”

　　……被认出来了。

　　校园里师“生”在一起这样吃饭，难免会被人误会。

　　徐千诺赶紧解释道：“那个，其实我和你们老师是同届同学，我已经毕业很多年了。”

　　两个女生更惊讶了。

　　“哇，真的假的。”

　　韩少微轻微点头：“真的。”

　　好吧……两个女生带着不可思议的表情离开了，韩少微笑着对徐千诺说道：“看来你的颜值很能打啊，那些同学都没有看出端倪。”

　　徐千诺垂垂眸：“她们看得不清罢了。”

　　“等下吃完饭有什么打算？”

　　“还有些地方想去转转，你下午还要在学校里忙吗？”

　　“大概四点多就可以离校了。”

　　“哦。”

　　“等我忙完，再送你回去。等下先陪你逛校园，或者找个教室休息休息。”

　　他安排得方方面面都非常周到，几乎都不用她费脑子费力气，可是，徐千诺也说不出为何，从前坦然地接受着他安排好的一切，现在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走在路上，徐千诺说道：“那个，其实你不用陪我走的。”

　　韩少微定了一下：“你介意跟我走在一起？”

　　不是介意，就是还有些不自在。

　　也许说到底，她还没有完全想明白。看到他这么努力地讨好自己，看到他这么细心地安排一切，她却无法产生一个明确的答复。

　　他对她越好，她就越纠结。他安排得越周到，让人挑不出一点儿毛病，她就越担心这一切都是虚妄。

　　理所当然地接受他的好？

　　还是果断拒绝？

　　面对他的诘问，她答不上来，可是韩少微并没有生气，而是大方地说道：“你是想一个人自由地到处行走取材是吗？”

　　沉默着点点头。

　　“那好，我就不打扰你了。下午回去再联系你。”

　　“往这边走是管理学院，往那边走是文学院，我先回办公室了。”

　　徐千诺心中暗暗叹气，随便拣了个方向走。

　　*

　　撑着阳伞走出了一身汗，不过还挺自在。

　　来到一栋建筑时，感觉这里有几处角落特别富有意境，拿出手机拍了拍照。手机里的电还有20%，结果没拍几张，手机就自动关机了。

　　不要紧，有带充电宝，连线的时候却傻了眼。

　　出门时竟然拿错了数据线……

　　没有电的话，连韩少微都联系不了。事到如今，只能去商贸院系的办公室里一间一间找了。

　　正打算走的时候，楼上有探出一个人，冲她喊了声：“千诺？你是徐千诺？”

　　“谁？”许千诺看过去，“许律师！”

　　许律师跟韩少微一样，也是个这个学校的兼职教师，他的另一个身份是律师事务所的合伙人，同样的身份、背景，所以他才跟韩少微相处得好。

　　赶紧跑进了许律师的办公室里，还好，此时办公室只有他一个人。

　　他笑道：“你不会在这个校园里迷路了吧，老韩呢？”

　　嗫嚅着：“没有迷路，是我随便逛逛，手机没电了，我又拿错数据线了。”

　　“这也行？你是想先充电，还是先通知老韩来接你？”

　　“可以充电吗？”

　　“当然可以，要多少有多少。”

　　囧。

　　充电之时，却听到许律师在楼道里打电话：“老韩啊，你媳妇现在落在我手里，拿什么来换啊？晚上调杯酒来尝尝？”

　　徐千诺继续囧。

　　“那个，我跟少微，不是那种关系。”徐千诺觉得有必要说清楚。

　　“什么关系？”许律师故作不知地说道。

　　“你是律师，律师应该很严谨才对，我不是他媳妇，甚至不是他女朋友。”

　　“我？唔，可我同时也是个不正经的人，你跟不正经的人较真干吗？”

　　徐千诺持续囧：是我输了。

　　难怪他老婆江小姐总在揍他。

　　*

　　韩少微很快过来，许律师道：“怎么说徐千诺也是客，你这样待客，真的好吗？传出去咱们学校又要掉排名了。”

　　韩少微懒得理他：“千诺，怎么了？”

　　“没怎么，手机没电又带错了数据线，刚好遇到了许律师，就来充电了。”

　　“噢。”他松了口气。

　　“我刚才给你发信息，跟你说了，你可能没看到。”

　　许律师又对徐千诺说：“这就是你的不是了，人家怎么说还亲自跑了一趟，你都不感动的吗？”

　　韩少微还是没理会他的油嘴滑舌，说道：“走吧，去我车里拿数据线，你可以边充边走。”

　　“行吧。”

　　走的时候，许律师又在楼道里冲韩少微喊着：“记住，你欠我一次调酒！”

　　“什么时候少过你的？”

　　许律师笑眯眯地坐回办公室。

　　徐千诺不禁问：“你还在调酒？”

　　“嗯，只调不喝，我已经戒酒了，你知道的。”

　　走在路上直打呵欠。

　　“困了？”

　　“有点儿。”

　　“等下要不在车里休息吧，我开冷气。”

　　*

　　在车里，韩少微开了冷气，放了音乐，让徐千诺在后座躺着休息，自己也坐在驾驶座静静地陪着。

　　徐千诺哪里能睡得着，闭上双眼，脑海里浮现的全都是许律师刚才跟她说的那些话。

　　“你不知道，我刚认识韩少微的时候，他不管是女老师还是女同学，都保持着非常明显的距离，听说还特地找了个男生专门帮他跑腿……我一度怀疑他的取向。”

　　听得徐千诺怔悟过来，难怪那天是个男助理在弄设备。

　　“还好啊还好，你出现了，要不然我家那口子得急成什么样了。”

　　他是想说江小姐怕他被韩少微掰弯吗？想想那个画面，也是蛮搞笑的。

　　“有次我问他，怎么跟异性保持那么远的距离，明明是单身，却连普通的联谊、聚会都不去。他说不想让某个人失望。”

　　“我非常好奇，能让他担心的人是谁，原来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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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眯了会儿，韩少微就要去工作了，徐千诺也下车。

　　分别后，隔着花丛树枝，定定地回望着韩少微的背影，看他信步从容走向教学楼，徐千诺丹唇微翕，随即莞尔——

　　少微，我想，我可以给你答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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